口水威

　　文/李少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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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版頭漫畫/張濱

　　兩周來，一股英雄氣在東莞馳騁縱橫：先是一名巴西朋友路遇扒竊，一聲大吼；後有6名市民見女子墜樓，“拉布”相接。

　　他們的英勇行為同樣引起東莞社會的熱議。不一樣的是，這一次沒有人再質疑他們“憑什麼敢出手”、“為什麼要救人”，沒有人像上次鳳崗公安局長救人事件發生時，再要去核實他們的背景，探究他們的動機，用功利邏輯去丈量他們的善行。

　　不是值得慶幸，而是值得慶祝。因為，只有犯錯者才需要解釋，行善者何必要理由。圍觀者千夫指點、俠義人百口莫辯，那是一種顛倒是非的邏輯變異。

　　這個社會永遠不會只有君子，但絕對不能只剩小人。當好人出現的時候，讓市民成為他們的粉絲，讓政府成為他們的後盾，這才正常，這才合理。

　　然而我們還不能盲目樂觀，今天一邊倒地擁慰英雄，可能是因為事情並不複雜。一旦被救助者向救人者反噬一口，提出一些利益的訴求，我們對好人的熊熊愛火可能又會被功利的思維所澆滅。當對道義的解釋無法取得共識，不得不用冰涼的法理邏輯加以推論的時候，社會又可能陷入一片茫然。所以還有必要繼續對見義勇為發聲，再一次表達公共輿論對他們的堅決支持。

　　我們的發聲一如既往，不會基於經濟人的公認思維脈絡，而是出自人之為人的天生本能。否則，我們根本沒有資格和英雄們站在同一個平臺上對話。

　　正如“拉布”救人的英雄之一胡超所説，當時所為，儘是本能反應。另一位英雄歐明洋進一步解釋説，做了這件事，就像兒時唸書得了100分被媽媽表揚一樣舒服。回答如此質樸，足以讓任何功利的推想臉紅。

　　作為成人，胡超和歐明洋一定還能説出一些其他的大道理來，讓救人的理由顯得更加豐沛，讓自己的形象更容易成為被推崇與學習的榜樣，也讓期待着的大眾獲得一種“君子所見略同”的自我安慰。但他們沒有這樣做。這讓我想起新聞人都應該融進血液的一個道理：有的真話可以不説出來，但説出來的絕不能是假話。

　　巴西朋友的同事們評價他説，MOZER是一個善良的人，此亦足矣，善良者有善良的舉動，不也是“得其所”的結果嗎？他的英勇行為和他作為一個嚴格而理性的“品質控制經理”的身份毫無關係。

　　追問做了好事的人“你為什麼做好事”，和質問自己“為什麼要吃飯”如出一轍。趨美與行善，原本就是人類與吃飯相似的本能。

　　為明此理，且容我“掉幾句書袋”。羊，能為人提供果腹之食，供給禦寒之衣，是原始社會的生存所繫。所以在古老的漢字中，最具有概括性的好字眼，都與羊有關，比如美，比如善，比如義（義）。義字當頭，盡善盡美，何來理由，何須理由。

　　東莞人所應該做的，除了旌表他們的義舉，還要記住他們的名字，讓他們與過去的英雄們一同垂照在東莞的史冊。他們是MOZER、胡超、歐明洋、熊九根、劉中平，還有至今不知道真名的張先生、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