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竹

　　兩次去昆明拜訪于堅，于堅均不在。

　　一次是１９８６年，《非非》一期出刊，我跟新婚妻子度蜜月旅行到西昌，受主編周倫佑所托，背２０本《非非》到昆明找于堅，一是拉他入“非非”，二是請他把這２０本《非非》賣掉。之前，因為在涪陵與李亞偉等編《中國當代實驗詩歌》民刊，已與于堅有了通信往來，讀了他大量的詩，也想借這個機會見見真人。下了火車我們就直奔翠湖路，先找到的雲南大學，在那裏問到了文聯的地址，然後一路探尋到于堅的家，敲開門，卻被告知，于堅不在，出遠門了。

　　上世紀８０年代，寫詩的人既像古代的江湖俠客，又像“文革”中的紅衛兵，喜歡身無分文到處串聯，打秋風。我在涪陵就常常扮演這種“詩歌接待站”的角色。于堅在昆明也是，一年四季來找他的人不計其數。傳説有一次，一個哥們找上門來，可能正好是于堅不喜歡的那種類型，言語不和，被于堅打將出去。

　　後來聽説，那次我到昆明的時候，于堅正跟韓東一起在成都和楊黎、萬夏喝酒。

　　第二次是１９９４年，我已定居成都，與楊黎一起做廣告公司和夜總會。因跟妻子鬧矛盾，準備離家出走。我先躲到城內的一家酒店住了一晚，然後給楊黎打電話，讓他給我送些錢來，我要離開成都。楊黎趕過來陪我吃了頓晚飯，然後送我去機場。在路上我們還在討論，去哪呢？到了機場，楊黎説，去昆明找于堅吧。

　　就這樣，我隻身飛到了昆明。當飛機即將降落的時候，我看見了底下的昆明城一片燈火，想到其中有一盞燈就是我的朋友於堅的，心情一下十分激動。

　　因為是剛到，兜裏的錢還很充足，便徑直去了一家三星級酒店，很舒服的住了一晚。第二天醒來，探出窗戶看見底下的街道，一片陽光燦爛，由此還在一首詩中寫下了“公共汽車在陽光中停靠”這樣充滿愉悅的詩句。

　　然而，當時隔八年我再次敲開于堅的房門，又被告知，他不在，跟北京來的老木到雲南鄉下去了。

　　我出來在翠湖路上的公用電話亭將這情況告知了在成都的楊黎，他説，你去找張宇光。

　　張宇光是于堅的朋友，也是楊黎的朋友，在雲南政協報做編輯。就這樣，我找到了張宇光。他讓我從星級酒店裏般出來，然後把我安排在了翠湖路上的林業廳招待所。我在昆明寫了一首詩，《在昆明聽張宇光談西藏》，記敘了我在昆明與張宇光的交往：“張宇光，原來是《西藏文學》的編輯／我在昆明碰到他／他請我去打網球，請我／吃雲南菜／張宇光，在西藏生活了５年／他説１２月份／拉薩的陽光還是很灼人／因為那裏空氣稀薄／他最後告訴我／四川人在那裏開了許多餐館／於是我們就笑了起來／在拉薩完全可以説四川話。”

　　我在昆明住了十多天，都沒等到于堅回來。倒是從張宇光口中，又聽到了他的一些八卦。比如，他覺得自己長得像卡夫卡。但張宇光認為，他應該更像巴爾扎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