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齊

　　●股市有個術語，叫“報復性反彈”。

　　有一次上班，趕上塞車。司機説是因為前一天試驗單雙號限行，此日恢復正常，前一天限行的車紛紛出動───他當時好像就用了“報復性”這個詞。

　　這個概念是有意思的，可以指代股市，可以比喻交通，也可以説明歷史。比如：法國大革命是激進的，但用力太猛，無法維持，不久就有拿破侖稱帝，甚至波旁王朝復辟，這不就是典型的“報復性反彈”嗎？以後法國政治幾經翻覆，就跟忽上忽下的股市一樣，當然不是好現象，此其所以國力不振，此後遂不能與英、德一爭短長歟？辛亥革命後，先後有袁世凱的復辟帝制、張勳的復辟清室，跟法國史上的拿破侖、波旁王朝遙相呼應。再看共産黨的歷史：赫魯曉夫全盤否定斯大林，激起黨內保守勢力的反動，勃涅日列夫取而代之，即可謂蘇共黨史上的“報復性反彈”也。

　　著眼于政治勢力的保守與激進，觀其消長，則歷史的反反復復，真如股市的上下漲落，永無了日。

　　●在書店裏看到一本書，《成人之美：我開情趣店的那些日子》，作者藺德剛，是情趣用品企業北京春水店連鎖有限公司的總經理。書的內容且不説，至少書名極妙：既是成人之美，又是成人之美，一語雙關，用來講成人用品那些事兒，當然十分貼切。這真應當用來作成人用品商店的名字。

　　廣州有家挺出名的成人用品店，叫“枕邊遊戲”，名字雖不差，但比“成人之美”就遜色多了。

　　●該作註釋而有意不作註釋，掠人之美，這是汪暉最受詬病的地方，但這還只是表面的、低端的問題；在我看來───不作引證或剿襲就不能作文，不依賴別人的話語和思想就無法論述相關主題，使筆下成為知識的亂燉，一句話，缺乏真正的知識創造力，才是他本質的、深層的問題。

　　換句話説，從學術規範角度來説，他是引證不足；而從知識創造角度來説，他卻是引證過度。

　　●或許經濟可分兩種類型：一種是資本家式，通過資本投入和企業運營獲利；一種是明星式（包括娛樂界、體育界的明星，以及“打工皇帝”），依賴個人的能力和名聲（可謂以個人為資本）獲利。

　　做學問似也可分為兩類：一種是專家式，以某些科目或領域為專業，熟悉其中的知識狀況，通過結合新問題或新史料而作出總結性的成績；一種是通人式，雖有專業基礎，但不以科目為中心，而以問題為中心，通過從不同知識領域汲取論據而作出通貫性的成績。大體説來，專家之學未必有太大的突破性，但更穩妥，同時也更有傳承性，在當今的學術史上更佔據主流───就像商業史上的長青樹，必然屬於資本家經濟；通人之學風險極高，但一旦有所成，則更為光彩奪目───就像明星的人氣若超過一定程度，其吸金能力就非一般資本家經濟所能相比，“一朝眉羽成，鑽破亦在我”！

　　專家的文化資本是專業的知識基礎，而通人的文化資本則是特殊的知識能力。前者偏重於知識的積累，後者偏重於知識的運用。

　　顧思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