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嘴巴常帶微笑，遊弋于長江萬年。它們，出沒江面，樂為人們預報天氣。它們，不願孤獨，喜歡與我們為伴。現在，它們僅存千余，且每年減少近百。聽見它們發出無助的呼喚了嗎？看見它們眼角涌出絕望的淚水了嗎？”這是長江日報攝影記者高寶燕對瀕危江豚的心靈獨白。

　　2月25日，在湖北武漢國際廣場二樓“留住江豚的微笑”攝影展上，我有幸認識了高寶燕──一位美麗的女攝影家。

　　在寶燕的鏡頭裏，每一頭江豚，都有感情和情緒，會笑，會哭，會生氣，也會調皮搗蛋。此次影展共展出她80多幅精品，分“痛別江豚”、 “溫馨生活”、“野外救助”3部分。在這裡，我看到了一組特別的鏡頭，寶燕用慈母之心記錄了江豚媽媽晶晶和瀅瀅在人工環境下産子的過程。看到江豚媽媽分娩時掙扎的痛苦、教豚寶寶游泳換氣時的溫柔，影展現場的媽媽們也不自覺地將孩子抱緊了。

　　您為什麼專門拍江豚？拍了多久？我問。寶燕回憶道：“10多年前，我開始關注武漢白鰭豚館的白鰭豚。以前，我總以為還有很多時間拍它，就沒有刻意去留下它的身影。2002年7月14日，白鰭豚館最後一頭白鰭豚‘淇淇’去世了，我既悲痛又自責。從此，我隔三差五就往白鰭豚館跑。每次中科院水生所有觀察或給江豚體檢的活動，我都會參加，有時候一去就是一週。”

　　您總共拍了多少片子？“超過10萬張吧。”

　　苦不？我傻傻地問。“野外拍攝，免不了風吹日曬雨淋。特別是夏天，水汽蒸、太陽烤，皮膚第一天是紅色，第二天變黑，第三天就脫皮。但這都不算什麼。”寶燕嫣然一笑。中科院水生所副研究員王克雄説：“拍攝是很苦的，有時還有危險。2008年11月的一天，高記者和我所王丁書記前往天鵝洲保護區，在途中被村民誤打過。”

　　説起江豚，寶燕很陶醉：“剛開始拍白鰭豚館裏的江豚，看來都長得一模一樣。相處久了，我能從外表和性格上分辨出它是誰。”她指著作品介紹：“這是阿福，這是阿寶，這是雌豚瀅瀅……”

　　“江豚很智慧。”寶燕説，“有一次，我們在天鵝洲圍捕江豚，給它們體檢。前3網下去，捕上的都是雄的；第四網下去，捕上一頭雌豚，發現它已經懷孕了。參與圍捕的漁民們講，江豚知道要圍捕，平時愛扎堆的它們都會四處散開，3次都能捕到雄豚是因為它們為了保護懷孕的雌豚，故意吸引我們的視線。”

　　您的作品我都喜歡，但我最喜歡江豚流淚的那幅：《哭泣的江豚》。請問江豚真的會流淚嗎？我問寶燕。“按科學上解釋，眼淚也許是粘液。但江豚面臨生存危機，它有理由哭！”寶燕説，“江豚是長江的原住民。現在銳減到了1000頭。如今正是保護江豚的關鍵時期。我就想通過鏡頭，呼喚人們承擔起保護江豚的責任。”

　　“我的鏡頭時常會在兩種狀態下交替。一邊是人工環境下快樂生長的江豚；一邊是經常因受傷嚴重而擱淺甚至死亡的野生江豚，每一次我的心都像針扎一樣地痛。”説到此，寶燕很氣憤，“我好像看到人類在傷害自己，傷害同類，卻像個旁觀者，那麼麻木。”

　　此刻，我深有同感。我向她發出了赴岳陽拍江豚的邀請。

　　寶燕愉快地接受了洞庭之約。

　　但願這個約會是意外的美麗，而不是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