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

　　前兩天,MSN上有個不怎麼熟悉的姑娘向我提到自己大學即將畢業卻從來不曾交過一個靠譜男友的悲慘境遇,秉著治病救人的態度,我無比誠懇地問了她幾個問題:

　　“你現在的簽名檔是什麼?”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有什麼愛好?”

　　“看話劇、寫詩,對了,還有攝影。”

　　“一個人時常去哪?”

　　“學校附近的雕刻時光咖啡館。”

　　“有喜歡的內地歌手嗎?”

　　“嗯,左小詛咒。”

　　我霎時倍感事態嚴重,大驚道:“糟了,你是重度的文藝女青年,病入骨髓。”

　　我遇到過不少文藝女青年,也遇到過不少遇到過文藝女青年的男青年。在眾多反饋中亙古不變的一點就是:文藝女青年是種普遍比較危險、難以駕馭的生物,尤以跟她們談戀愛時最為明顯。於是,網絡上便有人戲稱,文藝女青年的四大歸宿八成都是:拉拉、後媽、孤寡和出家。當然,這話太過絕對和誇張,但不能否認文藝女青年在現實的愛情中的確是一個弱勢群體。

　　自古以來,但凡文藝女青年的生活和情感都普遍坎坷不幸。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就拿李清照來説,絕對算得上女青年搞文藝的先驅,單憑那一句“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悽慘慘慼慼”就已經一絲不挂地暴露了她作為一個文藝女青年所具備的終極特質:憂傷和哀怨。而主觀意識上便讓自己活在憂傷和哀怨裏的人在現實中也註定是不幸福的,即使才華橫溢,李清照到頭來也終歸過著淒涼孤苦、顛沛流離的生活。據説老公亡故之後,李老師想追求些溫暖簡單的小幸福,還被人騙財騙色,這恐怕又體現了文藝女青年的另外一個弱點:理想和天真。另外,明末清初有個妓女柳如是,她是辛棄疾的死忠粉絲,這和超愛左小詛咒在本質上是沒什麼區別的,一看就是文藝女青年的坯子。她後來有幸傍上了錢謙益,我猜仍然也是看中錢某擅長舞文弄墨的文藝氣質。可惜她的老公身在官場沒能始終堅守文藝青年骨子裏的清高與堅定,在現實裏投靠閹黨,後又跪降清軍,這種德行簡直是為文藝青年群體最不齒的大忌,為此柳如是心灰意冷,痛不欲生,最後落得懸梁自盡而終。

　　説起這個悲觀的話題,我聽過一首《大齡文藝女青年之歌》,裏面有幾句是這麼唱的:“可是嫁人這一個問題,又不是她一個人可以決定的。該嫁一個什麼樣的人呢?是不是也該找個搞藝術的?可是搞藝術的男青年,有一部分只愛他們的藝術。他們説你該找個有錢的,讓他贊助你搞創作。可是大款都不喜歡她,他們只想娶會做飯的。不會做飯的女青年,只能去當第三者。不會做飯的文藝女青年,只能被他們潛規則。”這就是問題的癥結所在,理想與世俗總是有距離的,尤其在文藝與過日子這個矛盾上有好幾十光年這麼遠。

　　於是,文藝女青年很容易就能成長為“大齡文藝女青年”,連催化劑都不需要,這是任何一枚文藝女青年骨子裏自帶的基本技能之一。因為當其他姑娘都務實地戴上美瞳穿起短裙走出房間狩獵的時候,文藝女青年們卻還在屢戰屢敗,但是依然執著地去尋覓一個精神伴侶,而且這精神伴侶還得是能照顧自己的。説白了,世間多少文藝女青年的苦楚還是被那“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所害,這“一瓢”追求得太過嚴苛完美和理想主義,所以搞成內心苦悶、大齡未嫁也並不奇怪。衷心祝願還在文藝著的女青年們,遠離擇偶的文藝強迫症,早日走出死衚同,回歸現實,弱水三千,先幹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