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彬昌

　　深秋時節早晨，我站在藤縣西江大橋上，薄霧輕嵐，朝陽送暖，碧波盪漾，有一片片金葉般的光影在水面上漂浮，搖來擺去，讓人想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柔軟的輕波不斷親吻著河岸、水草、樹葉。年年月月，反反復復，沒有回落，不知厭倦，情如舔犢，很溫情，很濃厚。

　　我知道，這是長洲水利樞紐的緣故，切斷西江的不羈，截住西江的雲雨，讓這條多情的河流守住節操，有了涵養，不慍不躁，不疾不徐，從燦漫少女成為大家閨秀。

　　有了水就有了生機，有了水就有了機遇。充盈的江水，製造著巨大的希望。

　　長年豐滿的西江，使船運從來沒有過像今天這麼發達。長年累月，白天黑夜，西江上都是來往穿梭的貨船，運送木材、煤炭、陶瓷、鋼材。輪船一開就等待著收穫財富。“西江鋪滿著黃金。”一到藤縣投資陶瓷的客商對未來充滿著自信。是啊，水路運輸的成本只是陸路的六分之一，輪船一響，黃金萬兩，財富似乎就在一舉手一投足之間生成。

　　豐水的次生機遇是工業發展，造船、陶瓷、發電、鋁材、電子、造板……近年，藤縣一下子涌進數百億元的投資，兩度躋身廣西科學發展十佳縣，經濟的迅速發展，讓人幾可陶醉。

　　西江，珠江的主幹流，這條讓世人驚奇的河流，有著排名中國內河第二的徑流量。在我過去的歲月裏，無數次地追隨它穿行、輾轉，有天真笑靨，也有驚濤駭浪。它不斷哺育著鄉民，它的洪水也不止一次地傷害了鄉親們的心。

　　此刻，我面對波瀾不驚的西江，河岸竹木蔥蘢，河面秋水平湖，輪船嗚嗚放歌，水波閃耀暖透心窩的光芒。這裡生長著繁盛的魚類，流傳穿越千古的龍母傳奇，生活著我鍾情的民族和至愛的鄉親們，浮動著我生命中那些可以言説和不可以言説，與西江四季不期而遇的快樂和憂傷。

　　是的，河水已經被馴服，遇旱而蓄，遇澇而泄，河水長年充沛，不會再有被乾旱洪澇襲擊之慮。

　　河南岸，不斷成長的城市已經像一位豐腴的少婦，披著華麗的外衣，有著曼妙的曲線，細長的江堤成了巧致的腰帶，把縣城裝扮得更為婀娜多姿，兩處臨水而建的住宅區，成為城市的嬌寵，市民都渴望面水而居。

　　有了水就有了靈魂。水，一直是人們的生命環節。

　　煤炭短缺，持續乾旱，廣西電力緊缺，藤縣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電荒，城鄉因此黯然失色，為避酷暑，人們露宿樓頂，為了碾糧食，人們守候到深夜。我想，如果沒有每年發電量20多億千瓦時的長洲水利樞紐，我們的生活狀況會怎麼樣呢？

　　忽然間就有了一種想唱歌的感覺，於是我唱起《天路》。從路人異樣的目光，我知道走調且不悅耳的歌聲破壞了他們心中原有的美好心情，但我不在乎。

　　這個早上，我讀懂了西江，這條已經失去了季節卻每時每刻都在奉獻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