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西方的情人節前夕，追念這樣一份優雅，其實，很不應景。可它偏偏就出現在情人節前夕的《遼沈晚報》上。

　　這是由瀋陽一位收藏家展示的一本書，81年前，由上海益明書局出版的《求婚尺牘》，只有57頁，101篇求婚信件。一般的年輕人，恐怕未必知道何謂“尺牘”了。因為我用組詞最豐富的一款五筆輸入軟體，都打不出“尺牘”這個詞。如果你知道“尺牘”就是信件，那麼，你可能更會感慨，今天求婚，用的都是短信、帖子和電子郵件，或者乾脆是大字的橫幅、燭火擺出的心型和大寫的“I LOVE YOU”；還有誰會像當年的年輕人一樣，用“尺牘”，也就是鴻雁傳書，來傳遞一份情思，更不用説會有一種獨特的優雅：“很仔細地揭起那綠色的郵花；我知道這郵花背後，藏著她秘密的一吻。”

　　把這樣一本書，當作“優雅”來追念的時候，很有可能會褻瀆“優雅”，因為從這本書的産生和用途來看，它都是俗不可耐的，根本沒有“優雅”可言。要知道，當年它就是一本暢銷書，是上海的書商為了迎合潮流，約作者編一本男子向女子求婚的尺牘，要求信件寫法能夠多種多樣，措詞能夠各不相同，特別是要反映求婚者不同的思想和願望，交稿的時間還越快越好。作者接稿後，突發奇想，以新式女子的身份，寫了一則“徵婚廣告”，登在報紙上。不出意料的是，求婚信如雪片飛來，半月就收到500多封。經過挑選、分類，10多萬字的文稿居然一蹴而就。出版後還反響強烈，一版再版。即便從書的封面看，也極落俗套。上面有一個梳著劉海，穿著短裙，拿著一卷書的清雅女子，邊上點綴著綠色花卉圖案，迎合的也是當年大眾的眼球。

　　説它優雅，是因為現在更不優雅。且不説電視相親的女嘉賓，如何公然宣揚“寧願坐在寶馬車裏哭，不願坐在自行車後笑”；如何公然穿著婚紗出鏡，説是為了找到人就能把自己嫁掉；也不説有人見錢是如何閃婚，沒了錢又如何閃離；單説情人節前的女大學生，如何公然用自己的寫真照，在網絡出價求人包養，就知道“優雅”在今天，已經是如何的罕見。有了這樣的參照，再看看81年前，一位世俗的求婚者，是如何直言他的5條徵婚條件，就知道當年的世俗，在今天看來，竟然優雅得有些奢侈：“一不尚貌美，但需端正清白；二需先經幾度口頭談話，半年或一年，以朋友資格相處，然後方可訂婚；三有知識而無舊式閨秀惡習，且非自命不凡，專尚新時者；四是態度溫和，身體健康；五有犧牲及服務社會之精神。”

　　這簡直可稱之為“五好新娘”了，如果今天還有人把這樣的條件，作為擇偶標準，恐怕要貽笑天下。同樣意想不到的是，81年前，上海報紙登出的女子徵婚標準，在今天看來，一樣的優雅：“面貌俊秀，中段身材，望之若莊嚴，親之甚和藹；學不在博而在有專長；高尚的人格；風姿瀟灑，身體壯健。精神飽滿，服飾潔樸；對於女子的情愛，專而不濫，誠而不欺；沒有煙酒等不良嗜好；有創造的精神，有保守的能力。”

　　我們在過完情人節的時候，是不是也該追念一下這樣的優雅。

　　作者：慕毅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