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

　　怡然

　　情人節前夕，“甜愛路”成了媒體上的熱詞。據報道，這條短短500米的“愛情街”兩側墻上、刻有愛情詩畫的28幅紅磚墻，路口的愛心郵筒，都是情侶們信手塗鴉之處。而情人節的到來，一波塗鴉高潮將不可避免。是消除塗鴉，以凈化、維護此地的整潔環境，還是允許塗鴉留存，並成為此地的一道別致風景，見仁見智，眾説紛紜，也令管理者糾結。

　　甜愛路，在筆者的記憶碎片中卻並不那麼“甜”，也很難言“愛”。這條幽靜的小路，在復興中學之側，是當年我們上學的必經之路。起初，少年的我們對這條路的名字並無特別感覺，孰料文革動亂驟起，“甜愛路”三字便在瞬間遭了災，莫名其妙地被歸於“封資修”之列，路牌被砸；走在這條路上的情侶們也倒了霉，有“紅衛兵”在那裏巡邏，發現有卿卿我我者便即刻棒打鴛鴦，誰穿著“奇裝異服”，馬上用剪刀剪破……“大革命”中的“文化”裏，容不下“甜”和“愛”，容不下一條讓人甜蜜歡樂的小路，極左意識形態竟至於斯。

　　到21世紀的甜愛路看看，恍若隔世。如今的年輕人，或許不會相信這荒唐歲月的荒唐事。遺憾的是，網絡上林林總總有關“甜愛路”的詞條和檔案裏，對此無任何記載。那一段黯然悲催史不該輕易抹去，惟其如此，我們才會自覺地珍視與呵護來之不易的思想解放和改革開放的成果，才會對時下的新現象、新矛盾作出冷靜理智的研判，也才會有更加包容的心態對待甜愛路上的塗鴉。

　　塗鴉並非新鮮事，也從未贏得過社會的高度共識，即便在其濫觴之地美國，這半個世紀以來，也歷經了“貶”“褒”之爭和“禁”“放”之變。在其他國家，以及在我國各地都無例外，凡有塗鴉出現，緊接著就有一場激烈的是非取捨之辯，包括在上海普陀區華池路的老式棚戶區、莫幹山路M50創意區、“上海塗鴉公園”……

　　而前年大場鎮與M50攜手造就的百米長10米高的塗鴉墻，則轟動一時。大場鎮一位副鎮長説得好:“在馬德里，我看到國家政府機關旁邊的墻面上，市中心的街道上，都有塗鴉的作品，當時就覺得藝術已滲透到這個國家的細枝末節之處了。一個民族對藝術和文化的接納與寬容，才體現了一個城市的藝術感和文化底蘊。文化是多元化的，我們要寬容對待它的存在。”

　　無論如何，“一禁了之”的機械思維肯定行不通了。近日，虹口區的官方微博發起投票，徵詢更多市民對甜愛路上堵與疏的意見。四川北路街道辦事處則已表示，在條件許可的情況下，考慮在甜愛路上辟一塊專門的塗鴉墻，“收容”戀人們需要釋放的熱烈情感和甜言蜜語。儘管這個表態還附加限制詞，留有餘地，但畢竟態度積極。惟願這個“考慮”以最短期限告終，甜蜜的塗鴉得以在甜愛路延續。誠然，為塗鴉亮綠燈，絕非放任自流，這就需要管理者的睿智與能力，也需要塗鴉者的文明與自律。規範管理、有序塗鴉，方能皆大歡喜，“甜”“愛”永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