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輩致敬──彼得森的爵士_新聞臺

◆詹湛

　　除了特洛尼斯蒙克，最吸引我的爵士鋼琴演奏家當屬奧斯卡彼得森了。尤其手頭這套《彼得森在蘇聯》的唱片顆粒一清二楚、音質好得嚇人，更讓人欲罷不能。當年爵士樂在蘇聯是一直被排斥的。因此彼得森到蘇聯巡演，無疑是一大轟動事件，而他的選曲中有格什溫和艾靈頓公爵。唱片裏，有一個片段需要解釋一下：當格什溫《夏日時光》的旋律響起，觀眾開始鼓掌了。為什麼呢？因為對他們而言，這是一段再熟悉不過的鄉音。原來格什溫之父莫裏斯在有了兒子之前剛離開了聖彼得堡，這讓《波姬與貝斯》對俄國人而言成為“隔代”的鄉音，好比歐文柏林（Irving Berlin）算是“隔代”的俄國作曲家一樣。

　　奧斯卡彼得森最初接觸爵士樂，還是趁父母酣睡時打開收音機，恰好聽到艾靈頓公爵和貝西伯爵的曲子。他完全被這種奇妙的旋律吸引住了。為了不吵醒父母，他把音量調到很低。在我聽這張《彼得森在蘇聯》時，歷史上的一系列爵士鋼琴大家浮現在眼前，頭一個便是阿爾特塔圖（Art Tatum），那種猛敲出一段卡農的才華還有誰能那麼輕而易舉地做到呢？不僅是無可匹敵的手指技藝，更有在膾炙人口的旋律之外加入即興演奏的卓越才華。

　　唱片冊子裏有一個有趣的比喻：一個考古學家在路上被一塊骨頭絆倒，立即就能推斷出骨頭所屬的整只恐龍的模樣。這場音樂會在某種程度上有些相倣。彼得森召喚出自己小時候最為驚訝的三個人的靈魂：艾靈頓、貝西和塔圖。可以説，這也是一場對自己童年偶像的回顧演出。蘇聯觀眾無比訝異：“原來這就是爵士！”他故意弄出的一點兒滑稽笨拙的老爵士味，在我看來就是對前輩的致敬。我想，如果他父親能聽到這樣惟妙惟肖的演奏，一定會感到由衷的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