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休要來誣枉，細聽本宮説衷腸，世美家鄉在湖廣，讀書明理性端方……”1月18日晚上9點多，北京京劇院青年團演員張凱才從劇院三樓排練廳出來，樓道裏的燈光把他疲憊的身影拉得很長，嘴裏還哼唱著戲詞，聲音在空曠的樓道裏回蕩著。

　　從上午《紅娘》裏的老和尚，到下午《野豬林》裏的張勇，再到晚上《秦香蓮》裏的陳世美，過去的12個小時裏，張凱泡在排練廳裏，就在這三個角色之間切換。一會兒當和尚，一會兒當駙馬，一天忙乎下來，“腦子裏都快開鍋了！”張凱笑著説，“我可能是我們青年團裏最忙的人了！”

　　從貼在排練廳外面的青年團春節演出日程表就可以發現，從1月20日開始一直到正月初九，除了除夕和初五這兩天，每天的演員名單裏都有張凱的名字。有時他的名字排在前幾位，是劇裏的二路老生，比如《秦香蓮》裏的陳世美；有時他的名字藏在角落，只是一個小龍套，比如《紅娘》裏的老和尚，全劇不過十幾句詞。但無論角色重要與否，一場戲都要從頭盯到尾。這意味著，他又要一個人在北京過年了，而這已經是他連續第四年沒能在春節回家團聚了。

　　張凱的家鄉是山東淄博，離北京其實並不遠，坐火車只要三個多小時；但因為春節總是京劇演員最忙的時候，自從大學畢業以來，他就沒能回家過年。每年春節前，家人打電話給他，總要問一句“什麼時候回來”。今年的演出日程定得晚，剛開始他還跟爸媽説春節儘量回家，上周又確定不回去了。“他們失望得要死，卻還安慰我説沒事。”説起善解人意的爸媽，張凱語氣裏透著心疼。

　　“老是一個人在北京過年，好像慢慢地年味都淡了。”三年多沒回家，錯過了許多親人相聚的時刻。“小侄子一歲多了，但我只在視頻裏見過他的樣子，在電話裏聽過他的笑聲和哭聲！”張凱好想把這個小寶貝摟在懷裏狠狠地親一口，但這似乎都成了奢望。

　　在北京京劇院，像張凱這樣忙碌的演員還有很多。春節期間，劇院安排了大大小小幾十場演出，這幾天站在樓道裏，聽到的都是各流派的大交響──馬派的、程派的、梅派的……這邊還沒唱罷，那邊已經又開唱了。因為很多人都身兼好幾齣戲的演出任務，大多數外地團員都不能回家過年。

　　同樣是山東老鄉，同樣不能回家過年，但和張凱搭檔演“秦香蓮”的鄭瀟要幸福一些，因為除夕那天，爸爸媽媽會從濟南趕過來陪她過年。“一家三口在一起吃頓飯，踏踏實實地睡一覺，就是我新年的最大願望。”不過，幸福的時間很短。大年初一的早晨，身為山東京劇院院長的爸爸，又得趕回去盯著院裏的演出。

　　圖為：日前，北京京劇院青年京劇演員鄭瀟（左）、張凱（中）和同伴們在抓緊排練。本報記者 李繼輝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