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我再陪你們過除夕。”除夕夜23時25分，5路公交車首席乘務員唐京榮在德勝門調度室前，掏出手機給家人發了一封拜年短信。今年她49歲，這是她在工作崗位上的最後一個除夕夜，也是第23次除夕夜跑“跟末兒”車。

　　所謂“跟末兒”，就是當日末班車之前的最後一趟車，途中會跨越零時。

　　此時，往日人頭攢動的德勝門外，幾乎看不到行人，車場裏一輛輛駛回的公交車全都熄了燈，但值班室還很熱鬧，值班隊長、書記都盯在現場。唐京榮樂呵呵地給同事們拜著年：“今天中午我們一家12口人提前吃了一頓團圓飯，我做了整整20道菜，醬肘子、米粉肉、燉牛肉、炒芥藍都特受歡迎。”説著她拿出手機，翻出了愛人的回信：“親愛的，謝謝你，我們等著你回來過年。”

　　“走啦走啦，到點了。”司機張建忠站在場站裏吆喝著。兩人登上24601號公交車。唐京榮打開燈，撕開一袋糖果，準備一會兒發給乘客。

　　23時45分，公交車準時駛出。夜色更濃，氣溫驟降到零下13攝氏度，寒風順著窗縫兒鑽進來，一説話嘴裏直冒白氣。“這車裏的溫度得在零下，我穿著兩雙厚襪子、大棉褲，寒風還是打透了。”

　　每停靠一站，唐京榮都要向窗外張望，車上沒有乘客，她跟記者聊起了曾經的22個除夕夜班：“以前我住的離車隊遠，孩子也小，除夕下了夜班，愛人就把孩子放在姥姥家，再騎著車來接我，雖然很苦，但我是黨員，應該的。”她指了指自己胸前別著的黨徽。

　　沿著中軸龍脈，5路車一路前行。“這條線路是北京第一條汽車線路，已經有70多年曆史，一直沿著北京獨有的中軸線跑，從來沒有偏離過。”

　　除夕之夜，京城不夜天，火樹銀花競相綻放。行至鑄鐘廠路，已經接近零點，鞭炮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花炮味兒鑽進車廂；鼓樓腳下，車往南拐了個彎兒，後門橋上，什剎海綵燈閃閃，五色煙花躥上天幕，映襯著銀錠橋，在夜色中發出玉般光澤。

　　在鼓樓站，一位乘客上了車。唐京榮拜年：“您過年好，祝您龍年大吉。”

　　“謝謝您，也祝您節日快樂，謝謝您給我送回家。”乘客笑著説。

　　零時5分，濃墨夜色裏，公交車穿過燈籠高挂的南長街。前門西站到了，上來一家三口。“你們是龍年第一撥乘客，過年好！”

　　“我們剛去親戚家拜年，要回白紙坊。”

　　“那您坐到總站最方便。”

　　零時35分，公交車抵達菜戶營總站。張建忠拿起公交第二客運分公司的調度單，上面寫著“23時45分，德勝門發車；第一個中途點：地安門，15分鐘後抵達；抵達前門，10分鐘後；菜戶營，25分鐘後”。

　　車剛停穩，車隊的生活隊長就迎上了車，往唐京榮懷裏塞了兩個大紅蘋果：“過年好，一年平平安安！”

　　“走，回屋吃餃子去。”調度員探出頭來，熱情地招呼著。屋裏，七八位晚班司售人員正圍坐在一起，熱熱乎乎的餃子剛出鍋。

　　據統計，除夕夜，三萬餘名公交人沒有回家吃上團圓飯。春節期間，本市有十萬餘名公共交通一線職工堅守在城市運營崗位。從除夕到正月初七，市公交集團、祥龍公交公司將發車92.68萬車次，市地鐵運營公司、京港地鐵公司計劃發車32050列次，保證市民出行便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