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寬

　　臘月二十三(長江以南是臘月二十四),灶王爺上天,濰縣叫做“辭灶”(即祭灶)。在老濰縣年畫之鄉的楊家埠,過年就印一種非常鮮艷的灶王年畫,民間稱做“灶馬”。農民忙活一年,趕年集,辦年貨,説什麼也得“請”(不能説“買”)張灶王畫,供奉在鍋臺上,新派新色,圖個好看。筆者曾經考察過,楊家埠這種灶王年畫,比起天津的楊柳青、蘇州桃花塢的年畫,可以説獨具特色:

　　一是開張大方,神氣飽滿。它為長條。寬39厘米,高68厘米。全畫分為上頭灶馬頭(22厘米)、下頭灶馬畫(46厘米)兩個部分。灶馬頭屬於文字部分,實是挂在灶頭的農時節氣的掛曆,宜於農時操作。

　　二是神像造型富態端正。在這46厘米的空間裏,分了三組。中間一組為“灶君府”,這是主題。有灶王夫婦分別坐在聚寶盆兩邊,兩邊對稱,有四位侍女侍男。在灶王頂上,為文財神(説是比幹),對稱陪侍有六個童子,展示出“招財童子至,利市仙官來”的對聯。在灶王底下為武財神(説是關老爺),對稱兩邊各有五位侍衛。而在這年畫的兩邊,對稱並排著八洞神仙。你看,過年供神,有了灶王,有了文武財神,又有了八洞神仙保祐,作為農民的信仰,全然滿足了。

　　三是用色鮮艷,望著打眼。楊家埠年畫是農民畫,極具農民的審美趣味。使用的品色大紅大綠、大黃大紫,濃墨重彩,傾力潑灑,所謂年味,全部顯露出來。

　　農家過年,一是喜歡畫面的滿(討厭留白),一是喜歡畫面的艷,一是喜歡畫面的全(人物全無殘缺),一是喜歡價碼的賤(請張灶王年畫不過毛二八分的)。這些,都是構成楊家埠年畫行銷幾百年而長盛不衰的原因。

　　欣賞楊家埠灶王年畫,畫面一共三十二個人物(神祇),有兩匹馬,一隻狗,還有一隻雞。馬行千里,雞鳴犬吠,滿滿噹噹,人氣壯旺,七彩晃眼,年味誇張。這樣的民間藝術品,挂在農家灶臺上,要説審美,還有比這更為高雅俚俗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