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昆

　　我喜歡集郵，還自製首日封。1988年發行龍年郵票，這是第一套生肖票的第九枚。那年1月5日我從蓬萊郵局買了數枚戊辰年8分龍票，並在我自己制的空白信封的右上角貼上一枚，然後去我縣龍山店郵政支局蓋日戳。這就成了我自製的相關首日封。為了更完美，我想找名人在左邊題寫上“龍騰”兩個相關的字。找誰寫呢？我想起啟功先生。他是著名的教育家、國學大師，中央文史研究館館長。可謂大名人，而且他還是愛新覺羅氏，雍正皇帝第九世孫。俗説皇帝是真龍天子，他的後人是龍子龍孫，也靠“龍”的邊。我想如果找啟功先生給題上字，那不就成了四相關首日封嗎？

　　我想起北京景山學校書法教師趙家熹，他是啟功先生的學生，因他是萊州人，我們都來自煙臺地區，就由老鄉關係成了好朋友。我還常向他請教書法方面的問題。他還給我寫了幾張條幅。於是決定去北京找趙老師想辦法。那年春節後，就去北京找到這位老朋友。他對我非常熱情，説明來意，他就與啟功先生通電話。然後對我説：他與啟先生説好了。讓我明天下午三點，去北師大小紅樓啟先生家。並提醒我不要説他是皇家後代，因為啟功先生不喜歡別人稱呼他愛新覺羅。他自稱：“姓啟，名功，字元白。”

　　第二天我按約去找啟先生,我拿出貼好龍票的信封，請他題字。我説寫“龍騰”二字，他想了一會兒説寫“龍飛”吧，並風趣地説，騰空而去，就回不來了，還是飛吧。飛出去還會飛回來。逗得我們都笑了。這時我還班門弄斧地説：寫草書不是説龍飛鳳舞嗎，龍飛好。啟先生寫好信封{見附圖}並簽名蓋章，然後又應我的要求，還給寫了單位名字“蓬萊縣藥品檢驗所”八個字。為這幾個字，他一連寫了三張紙條，從中挑了一張遞給我。並説：這小字條就不落款了，用信封上的名字和印章就行，然後又説最好不用落款。又拿起信封對我説：這種銅版紙做的信封不吃墨，建議我用三層夾宣做信封。以後我就按他説的去做了。

　　1989年初夏，我去北京辦事，順便用冰保鮮帶去鮮大蝦，送給啟老，可是他不收。他説他一個人吃不了多少東西，讓我將海鮮送給趙家熹老師，並打開他的冰箱讓我看。無奈，只好按啟老的意思去辦。到趙老師家，見他躺在床上，才知他生病了。我將此事前後説了一遍。他聽了非常感動。我更加敬佩啟老的為人。

　　現在發行第三輪龍年生肖票了。我看到啟老給寫的這信封和字條，恍惚間又回到24年前，他那慈祥的面容和親切的聲音又呈現在面前。可是，題字的啟功老先生已在六年前去世了。想到此深感沉痛，不覺潸然淚下。啟老是一位社會知名度很高的文化名人，也是一位普通人。他以無私奉獻的精神為根本，才不會計較個人的功利，才會表現出異乎尋常而又真實自然的情志。對一位素不相識的普通職員，也是那樣謙恭溫和，平易近人，熱情接待，怎不讓人懷念。“職為人師，人之所敬。虛心向學，安身立命”這是啟老的座右銘。他是這樣説的，也是這樣做的。這知行合一的品德，永遠是我們學習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