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早茶

　　曹公子

　　兒子小狗從小“自私”。剛上小學時，趕上老師安排打掃衛生、搬書、領牛奶之類的，從不舉手，有時乾脆“尿遁”。上了四年級，換了個班主任，對小狗特別抬愛。在老師的關懷下，小狗還光榮地當上了“值日班長”。從此好像變了個人，上學總是早到，放學後經常最後一個走，搶著做班牌、打掃教室、照管生物園地……

　　小狗有進步，公子很高興。老師應該也很高興，有的同學卻不高興了。各種説法在小朋友中迅速流傳：做班牌是為了“顯能耐”，打掃衛生是為了“出風頭”，照顧生物園地是因為喜歡在園地裏隨地小便……前兩條還有點道理，最後一條實在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讓年方十歲的小狗，也深刻體會了一把什麼叫“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當然，比起在街頭救起昏倒路人的小吳來，小狗的這點委屈，也就不算什麼了。小吳的“不幸”，在於還扯上了保時捷、扯上了500元的零花錢。家境富裕的孩子，大家不是沒見過，500元零花錢，別説小吳這樣的大姑娘了，連小狗都不止這麼多“家底”。沒想到，小吳原本無心的善舉，卻在同齡人中引來了不少“非議”。恐怕還不只是那些半大的孩子，有些年紀老大不小的人，也對小吳有各式各樣的“不服”。

　　奇怪了。平日看到那些被貼上“富二代”標簽的孩子做了壞事，人人義憤填膺或嘆息不已，現在是一個孩子做了好事，僅僅因為一輛保時捷，也飛短流長扯個沒完。難道僅僅因為做好事的人和“有錢”沾了點邊，就被看成是“顯擺”了嗎？

　　更讓人擔憂的是，有些人似乎不只是看不得“有錢人”做好事，還看不得任何人做好事。

　　不遠的例證，是在血泊中抱起小悅悅的陳阿婆，也曾被戴上“作秀”的“桂冠”。再遠一點，南京某法院對彭宇案的判決中，類似“其行為顯然與情理相悖”的斷語，也正是對“真心做好事”的無情否認。更遠一點，就連雷鋒都成了“為作秀做好事”的祖宗。至於像陳光標那樣高調做慈善的人，在不少人的眼裏，似乎比惡貫滿盈的那頭“牛”還要不齒於人類。

　　人人都對“見死不救”口誅筆伐，為何又揪住別人做好事的動機不放？一邊質疑做好事都是為了“出風頭”，一邊又盼著有人在道德的拷問面前挺身而出，能為整體的“道德滑坡”挽回一點尊嚴，更讓人感受到價值判斷上的紊亂。

　　同樣紊亂的説法還有：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心為惡，雖惡不罰。不罰無心之惡，展示的是寬容。能對無心之惡寬容，為何就不能對有心之善寬容？説得不客氣一點，恐怕還是“羨慕嫉妒恨”吧。做好事又惹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