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
單純可以讓心靈走得更遠
21年前,我還年輕,有點點偏執,也有點點自負,而在這些的背後,是若藏若露的膽怯。我不僅不自信而且不是一個有勇氣的人,但我時時地讓自己鼓起勇氣,讓自己葆有理想主義者的情懷。這讓我有一股強大的精神力量,支撐著我去奮力改變自己的命運,於是,我從手錶廠的工房走進了電視臺的編輯機房,由一名檢修物理時間的工人變成了一名剪裁生活時間的紀錄片編導。
21年了,我仍舊很害怕回答這樣那樣的問題,因為有些事情實在用語言説不清。作家方方説我通過直覺就能直達本質,我自己不能確定是否達到了本質,但總覺得越簡單才能越接近真理。就像《舟舟的世界》,似乎是一個距我們十分遙遠而且陌生的世界,可是當我們真的看清楚這個世界後,發現這個世界其實就是我們的世界;又像《英和白》,我只是拍攝了一個馴養師和熊貓的簡單的生活,可超越生活表象,心靈走得很遠;也像《幼兒園》,簡單瑣碎的熟悉片段,突然間變得陌生、震撼,似乎承載了成人世界乃至社會的全部……
21年中,我一直很單純地在做紀錄片,很慢,很辛苦,幾乎是很笨拙。《紅地毯上的日記》總共拍攝時間只有三天半,我的前期採訪卻是三年,每個週末的清晨,我都會準時到達那個排練場,以至於我可以毫不誇張地説出“什麼季節幾點幾分的陽光會落在紅地毯的什麼位置上。”60分鐘的《舟舟的世界》,拍了2100分鐘的素材,編輯時每天都要騎自行車繞東湖一週,一天寫一句解説詞。50分鐘的《英和白》,1000多字的字幕,我的文字記錄就有10萬多字。《幼兒園》拍了一年半,5000多分鐘的素材,看一遍要一個月,場記所用的紙張有5斤重,連看3遍後停了足足有一年才開始編輯,片子做好後就陷入了可怕的抑鬱狀態。
21年後,我仍然是一個理想主義者,總帶著幾分浪漫,幾分孤獨,和幾分想當然,再加上一份過於的執著。我總是嚮往著美好輕鬆的境界,但結果卻總把自己弄得很緊張很累。
就像完成這篇文章。先是緊張,後又鼓起勇氣,找出一些思想的碎片,接著又放棄對碎片的邏輯串接。最終,請好朋友宋素麗幫我整理這些碎片。思想是我的,文章的敘述方式和結構卻是她的,她用她對我這些碎片的體驗完成了這篇文章,正如我用我對生活碎片的體驗完成紀錄片。所有的思考,都是真實的。
也許,真的如方方所言,我是通過感性和直覺到達本質的人。直覺總是要通過表象呈現,呈現表象的過程中本質才能凸顯。
看來,不是我不做別的,只做紀錄片;是因為我的思維和心靈只適合通過影像來表達,就像舟舟只能用音樂進行表達一樣。
張以慶 宋素麗
2008-9-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