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
二
從我認識張以慶起,就知道他是一個理想主義者。那時他還是共青團的一個幹部,也是一個文學愛好者,寫詩,而且喜歡朗誦。他的朗誦發音準確,富於激情。那時的他熱誠而明朗,敏感而細膩,面部表情時而給人很陽光的樣子,時而又隱約地閃爍著幾絲憂鬱。他在武漢生活了很多年,卻從來也不説武漢話。他總是堅持自己所喜歡的,有點點偏執,也有點點自負。而在這些的背後,是若藏若露的膽怯。看得出,他不是一個非常有勇氣的人,但他自己卻時時讓自己鼓起勇氣,有一股強大的精神力量支撐著他去奮力改變自己的命運。初始的印象大概就是這些。
因有各式各樣的原因,我會與張以慶有些交往。但每次碰到他的第一印象:他還是理想主義者。徜有要事必須打打電話,放下電話的第一感覺:他仍然是個理想主義者。理想主義者是不容易改變自己的最初理想的。他們總是帶著幾分浪漫,幾分孤獨,和幾分想當然,再加上一份過於的執著。他們總是嚮往著一種美好輕鬆的境界,但結果卻總是把自己弄得很緊張很累。
坐在“好天地”裏,還沒來得及喝一口水,只聽張以慶一開口,我就明白,世界已經變得我們差不多快要不認識了,而這個理想主義者最根本的東西卻一點沒變。
其實,我自己也是一樣。
理想主義者坐在一起,哪怕行當不同,人生的閱歷不同,生活環境不同,性格不同,卻總能一下子就找到共同的話題。這些話題難免會脫離實際。有點玄,有點雅,有點不識人間煙火,有點浪漫和幼稚(或許用單純這個詞更合適。但油滑的人總認為理想主義者們思想幼稚,所以在此借用了他們所喜好的詞語),還有些唯美。説話用詞跟參禪似的,讓凡人費解,讓智者頓悟,但絕對深刻不到哪去。
張以慶能調到電視臺來,也應該説是一個小小的令人驚訝的奇跡。那時的電視臺是一個熱門之地,幹部子弟雲集,有門路有背景的人都拼命往裏面鑽。而張以慶,只不過是手錶廠的一個工人,生活在社會的最基層中。既無學歷背景,亦無權勢背景,電視臺憑什麼要他?!所以我總覺得張以慶在這件事上多少是有些運氣的。他恰好協助電視臺拍了一部片子,又恰好趕上電視臺增加頻道需要人手,還遇上了朋友的推薦,最要緊的是,領導對他協拍的片子也還中意。於是,就在想要擠入電視臺的萬頭攢動中,他被留了下來。當時的名義是“借調”。這一借調不打緊,竟是給電視臺借調了一個獲獎專業戶。幾乎從張以慶一齣山,就開始獲獎,大獎小獎連連不斷。憑了這些,正式進編便在所必然。
十幾年的時間過去了,張以慶除去不斷獲得的國內國際大獎外,還獲得了全臺幾十年來惟一的范長江新聞獎,就在整個湖北省,他也才是第二個。這在當年調他進臺時可真始料未及。
當然,要僅僅説是運氣顯然不太準確,並且也不公平。如果張以慶自己沒有半點本事,如果張以慶少了那份做事的認真勁頭,如果張以慶拍片子像別人一樣馬馬虎虎對付過去,誰也調他不進來,留下他也沒多大用。
運氣總是與自己的努力天衣無縫地融匯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