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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手記
(2007年5月11日,成都)
走進梁碧波的辦公室,三個男人,他和他的兩個助手。兩個助手也是他的徒弟,楊益和劉江,都黑黑壯壯,和戴著眼鏡一看就很知識分子的梁碧波相比,他們更像拍紀錄片的。
説起梁碧波,劉江師傅長師傅短,一副規規矩矩的徒兒樣兒。劉江説為什麼那麼多人拍紀錄片而自己的師傅能取得這麼大的成就,他覺得師傅有這方面的天分。“雖然師傅不是科班出身,可是他教出來的東西卻十分規矩。”崇拜之情溢於言表。
不過,梁碧波自己顯然是不願意擺在那裏被人崇拜的。他那口還帶著三台口音的成都話擺起龍門陣來生猛得很,要故事有故事,要段子有段子,四川人特有的詼諧機靈都在裏面了,偶爾夾雜幾句川罵,過癮得很,用現在時髦的講法就是:原生態。幸好梁碧波的嘴裏會時不時蹦出幾個英文單詞,提醒我眼前這個人是經常在國外獲獎、經常在國際電影節上當評委、經常被老外喊成碧波梁的紀錄片大師。
説實話,不是因為大師的頭銜,也不是那麼多榮譽和獎章,正是因為梁碧波這股子火爆爆原生態的野味,讓我對他産生了信任,正如他在採訪裏所説的,只有吃著川菜,説著川話,才會知道自己根在哪。Local和international,是決定一個紀錄片工作者能不能走得更遠的關鍵。
還有一個細節讓我對他更加信任。梁碧波説他有一次看《電影傳奇》,裏面講到當年拍黃繼光堵槍眼的那場戲,導演説在黃繼光最後衝上去的那一刻,加一個他回過頭看連長並高喊一聲“連長”的面部特寫鏡頭。梁碧波説這個鏡頭加得太好了,黃繼光在最後時刻也許還想不到民族國家這麼大的意義上去,他之所以這樣做也許就是為了不辜負連長的信任,他最後看連長一眼,也許就是為了告訴連長,他衝上去了,他做到了。講這個的時候,梁碧波眼裏有淚光在閃。他説他表達不清楚這個鏡頭的意味,我卻知道了他的共鳴在哪。
一個成了大師而不貴族,依然有著蓬勃野氣的梁碧波,一個重情義不願辜負別人重托和信任的梁碧波,讓我相信他還會有更好的作品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