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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稻葵:中國經濟像16歲姚明 房價增長已到頭

發佈時間:2010年11月29日 15:28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中國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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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人民銀行貨幣政策委員會委員李稻葵近期做客央視《面對面》節目,他表示,中國現在股市非常健康,而美國大幅印鈔施行量化寬鬆的貨幣政策並非刻意針對中國;中國經濟目前更像16歲的姚明,表面看起來人高馬大,但是,身體還很單薄,還很容易受傷害,要注意防護和自身加強鍛鍊。以下為李稻葵的全部觀點:

  中國資本市場是健康的

  中國寬鬆的貨幣政策是否轉型,最後國家會定。

  不過我能看到的是什麼呢?我能看到的是兩點:第一點,現在的宏觀經濟,就是2010年11月初中國宏觀經濟的走勢已經企穩了,已經穩住了,增長速度已經穩住了,因此在保增長和控制通脹預期這兩難的選擇裏面,控制通脹預期上升為矛盾的主要方面。中國經濟現在一個需要解決的任務,就是要改變百姓對通脹的預期,就是要穩定百姓的預期,不要預計有很高的通脹。怎麼做,你不能光靠宣傳,還要靠政策,怎麼樣的政策?適當地提高存款的利率,讓存款的利率能夠打過我們所公佈的通脹的數字。

  我覺得任何的政策,尤其是貨幣政策,最最重要的是改變百姓的預期,大約一個月前,已經略微提高了一下存款的利率,在我看來已經給市場的參與者,給百姓一個比較明確的信號,告訴大家這個利率有可能會調整,有可能會進一步調整,因此不要著急把存款搬家。這麼一個信號已經釋放了,至於説第二個動作什麼時候要做,我想這是決策者的事情。

  今天在我看來,中國的資本市場是處於一個非常健康的狀態。怎麼講?在我看來一個最基本的數據就是價格水平,在歷史的比較來看,橫向比較來看,跟我們自己的歷史比,橫向比,都不算高。我講的是市盈率,而且我們的股民在我看來,比以前成熟多了。50%左右,講粗數字是機構投資者,或者説專業投資者,專業投資者比散戶,比股民更有研究。

  高盛的報告值得尊重,但是畢竟是一家之言。在我看來,資金的去向,除了股市之外,並不太多,地産是個社會問題,地産價格更高,不可能持續下去。股市咱們最近一兩個星期增長是比較快的,任何一個增長之後會出現一定的調整,基本的規律,股票不可能老漲,基本的規律。所以一定程度的調整是不可避免的。

  美國印鈔並非刻意針對中國

  我不認為這個政策是刻意針對中國的。上個星期我參加的一個國際的論壇,克林頓就這個問題做了一個在我看來非常深刻的一個解釋。他説美國人看到日本在20年前如此充滿活力,如此具有先進的科技,如此具有他的自信心,今天經過了20年的衰退,20年的通貨緊縮,變得政府沒有領導力,民間沒有自信心,企業缺乏活力,這是一個非常令人痛心的結局,他説我們美國要想方設法避免日本的悲劇的出現。

  美國的企業現在的現金量還是很充足的,但就是缺乏信心,不願意投資。美國的銀行現在是有現金的,並不缺錢,但是由於美國的銀行自己背上了沉重的呆帳、爛帳的包袱,不敢投資,不敢貸款。如果他的失業率不解決,失業率居高不下,有可能步入一個比較長期的低速增長。甚至於負增長的階段,一旦這個事情發生,那麼就美國整體利益而言,他們是絕對不可以接受的。因此這個背景下推出定量的數量的寬鬆,在我看來是符合美國人的戰略考慮的。

  這一點必須要搞清楚,如果不搞清楚的話,就像拳擊的對手一樣,對方出拳,我們意圖搞不懂,你怎麼能夠回應他呢?你怎麼能夠接招呢?那你的接招就錯了。多發貨幣在美國有一定的作用,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幫助他的資産價格上升,注意到美國政府,美聯儲宣佈量化寬鬆政策之後,當天全球的,尤其是發達國家的股市迅速上升,這個迅速上升的股價對美國的經濟短期來看是有好處的,但是好處是有限。

  我擔心是美國、歐洲他們是黔驢技窮,只能印鈔票,而金融改革又受制于政治的因素,裹足不前,最後只能印鈔票,印鈔票之後,帶來全球的原材料價格上漲。這個原材料價格上漲,對中國這樣的新興市場國家打擊是最大的,因為我們更加依賴原材料,發達國家已經工業化了,已經城市化了,對原材料的需求比我們小,所以這件事情確實是我們應該擔憂的。

  因為美國這個寬鬆政策,很有可能會帶來美國國內的物價的上漲,一旦這個物價上漲的話,我們大量投資于美國的國債市場的這些投資就會縮水。因為我們所投資的美國的國債券大部分應該是與通脹不挂鉤的。美國的國債只有很小一部分是與通脹挂鉤的,絕大部分是與通脹不挂鉤的。所以它的通脹來了,而它給我們的利息率是不變的,當然會使得我們投資的價值會有所縮水,這是毫無疑問的,這一點也是,我想是我們的百姓,我們的各個政策制定者非常擔心的。

  這個影響取決於美國的通脹的前景,如果美國人出現了3%-4%以上的通脹,我覺得影響就很大了。因為我們歷史上所買的國債,它所享有的利息,我看頂多4%-5%,除去它的通脹到了3%、4%,或者到了5%,對我們的影響就很大,很可能變成負回報的投資。

  我想這是中國所有的研究者或者中國百姓所擔心的。怎麼辦呢?我覺得需要跟美國方面講清楚這個道理。你看,你進行了寬鬆的貨幣政策,如果一旦你的寬鬆的貨幣政策達到目的了,比如説通縮避免了,通脹來了。對於美國經濟是避免了最壞的結果,很好。那你是不是應該把這個成功的政策的風險承擔方,也就是中國,要補償一定的損失呢?通過某種方式補償一定的損失呢?

  所以第一條,把道理講清楚,儘管我的實力不如你,我知道你可以耍賴,咱們心照不宣,同時我們也想想辦法,能不能夠出些對應的、應對的一些對策,也是應該有的。比如你在你買美國國債券的過程中,我也可以賣一部分,你印了幾千億的美元買國債券,你這一買,肯定在短期內會使得相關的被買的這部分國債券的價格會上漲。那好,如果我手裏碰巧有被你買的國債券,我賣,反正你不需要我了,反正你自己可以印鈔票買了,兩個多月前我跟美聯儲的官員進行交流的時候,我作為學者跟他們交流,如果中國方面賣一部分美聯儲的美國國債券,你們做什麼反應。美聯儲的高級官員跟我們講,我們將非常的惱怒,他的回答。

  怕的是桑拿浴後的冷水澡

  熱錢指的是投機的錢,那麼很多來中國經濟投機的錢,他自己都沒想清楚,他不知道來中國是投資兩個月,還是投資半年,還是投資一年,還是投資五年。他來的時候都沒有想清楚,對中國的形勢不見得看得很清楚,我們自己都看不清楚,外國人就更看不清楚。所以如果我們自己的金融形勢,經濟形勢出現了不穩定的跡象,那麼冷錢就變成了熱錢,如果中國的經濟,中國的金融是穩定的,那麼熱錢進來之後,發現還不錯,熱錢也會變成冷錢。

  我想中國經濟最大的,必須要避免的一個風險就是系統性的金融風險,因為我們的貨幣存量已經是創了世界紀錄了。因為只有把這個事情管好了,才能從根本上能夠消除熱錢對我們帶來的衝擊。為什麼呢?因為熱錢的衝擊説到底是什麼呢?是怕他撤資,來不怕,怕你走,你一走的話,你對經濟會産生一個冷水澡,桑那浴的冷水澡的一個衝擊。如果我們把自己的市場管理好,它價格不是大起大落的話,那麼資金出走的動力就大幅度減少了。

  這麼多的貨幣存量,或者它從銀行體系來很快地跑出來,衝擊産品市場,帶來物價上漲,第二種可能,這麼多貨幣,哪怕一小部分流出銀行體系,進入資本市場,不管是房地産市場,還是股票市場,會帶來短期內資産價格的迅速上升,它不能被資産的回報,潛在回報所支撐,所以一定會帶來價格的迅速下降,或者稱之為泡沫的破裂。第三種風險是什麼呢?這麼多的貨幣,如果管理不善的話,它可能在短期內迅速出鏡,離開中國境內,那風險就大了。舉一個例子,這麼一個高的貨幣存量,就像我們地震之後的堰塞湖,地震形成的湖水位很高,而境外的水位比較低,境外的貨幣存量比較低,這麼一個高水位,如果短期之內控制不當,迅速導流,那可能會帶來災難性的洪水的災害,水位迅速下降,資金迅速流走,水迅速流走,會衝擊我們的經濟的穩定性。

  難道我們看到的還少嗎?80年代的拉丁美洲反復出現資金外流,資金外逃,先是過熱,先是全球金融界對拉丁美洲看好,大量資金涌入,流動性過剩。突然間不看好,資金流出。90年代的泰國,從泰國開始的東南亞到亞洲、俄羅斯的金融危機,這一場美國人的金融危機本質上不就是如此嗎?三年前,大家一片看好,認為美國的系統性風險沒有了,美國的金融創新在很大程度上增加了金融體系的自我約束性,不需要美聯儲,不需要政府來監管了,結果兩年前我們看得很清楚,大規模的,世界上罕見的,百年罕見的系統性風險出現了。這些教訓我們應該記得很清楚。中國經濟其他錯誤可以犯,這個錯誤千萬不能犯,這個折騰是折騰不起的。

  我們需要發展資本市場,股市要擴大,通過擴大股市的方式,把資金逐步逐步地引出來。同時也要有序的讓資金出國投資,前提是有序的、可控的,逐步逐步出國投資。機制已經有了,只不過現在還沒有全面地、系統地提升,值得研究,去逐步地放開,讓百姓多一些投資的渠道,不僅僅是從上海的A股、深圳的股票市場投資獲得收益,也可以出國去投資,通過投資我們一些貿易夥伴的金融工具,來獲得中國經濟增長的一份回報,這個是大有可為的。

  中國的房地産市場是個怪胎

  如果我們的房價漲到紐約那個水平,那將是惡夢,我的個人的觀察,中國房地産市場,尤其是大城市的房價,這麼快速增長,這個事情到頭了。不會再像過去那樣瘋狂地上升了,這麼一個玩法對誰都不利。決策者已經有決心,老百姓在抱怨。我們的房地産市場到目前為止是個市場機制,這是事實。但是我們必須看到,我們的房地産的自由市場是建立在非常奇怪的基礎之上的。

  三件事情導致我們這個房地産市場是個怪胎。第一件事情,地方政府控制著土地的轉讓權,拍賣。而地方政府一個重要的財政收入來源是土地轉讓,這個事情,全世界各國是少見的。第二個怪的地方是中國經濟,貨幣存量非常之高,這麼多貨幣存量尋找投資的方向,推動地産的上漲。第三件事情,中國人2000多年的封建的土地文化傳統,不就這兩件事情嗎?一個是兒子,一個是房子,對不對?於是乎我們看到中國的房地産市場,表面上看是自由市場,但是房價奇高,房價奇高的背後是一些不太正常的,比較奇怪的需求所導致的。

  要建立一個新的房地産的管理體制,這個新的體制是市場跟政府干預有機結合的機制。我們的干預都是説説而已,並沒有落實到實處,為什麼呢?因為地方政府的興趣並不在於控制房價,地方政府還要靠高房價來進一步拍賣土地,所以我説我們的市場經濟,表面上市場經濟,房地産的市場經濟根子是非市場的,根子是非市場的,你在市場末端搞市場機制,當然是一塌糊塗了。

  問題的核心是要進行一個徹底的、全面的、系統的財稅改革,地方政府不能被逼著去賣地,去靠賣地的收入搞經濟發展,地方政府他正當的、合理的經濟發展的資金需求,應該是從正當的、正常的,包括與中央政府分享的稅收稅源中來,這是問題的關鍵。

  因為二套房、三套房的改革只是短期內控制了需求,只是短期的把需求方進行了收緊,這個東西沒有改變百姓的預期,很多百姓説,房價還會漲,你這個政策不可堅持,地方政府的興趣還是賣地,房價低了之後,地方政府肯定著急,這個預期是很合理的,這就是問題癥結所在。缺的是什麼?缺的是一個動手術的改革。

  第一,地方財政的改革,不能要求地方政府動輒就要搞配套的資金,國家如果有什麼事要地方政府做,直接給錢。第二個改革是什麼?就是房地産本身,鼓勵地方政府,允許地方政府去利用資本市場,去融資,拿了資金之後,然後拿出自己的土地進行開發,這個開發的房子産權歸地方政府,不要馬上拿出來賣,根據市場的原則,動員社會各界,動員網民來監督,怎麼分配,分配給誰,以什麼租金來分配,請社會公眾監督。

  因為從賣地來牟利是短期行為,地今天賣很過癮,一塊地動輒十幾億、幾十億就拿回家了,幹什麼都可以,這是短期行為。任何政府,讓我當政府官員,我也會這麼幹,我也有興趣。但如果拿這個地到市場上融資,來開發土地,長期持有,行為就變了,它是個長期的管理的過程,它的這個地,它的這個房子,由地開發出來的房子,能不能夠管得比較好,能不能夠促進本地經濟發展,能不能夠通過政府控制的房子來吸引人才,來進入這個地區,這就考驗地方政府長期的管理的基本功,也改變了地方政府的行為,從追求短期的經濟增長,變成了追求長期的穩定的健康的發展。

  就像奧巴馬一直説,他認為人民幣被嚴重低估了,他認為中國政府花了很大的成本來干預匯市,來保證人民幣的疲軟,所以他覺得,不管怎麼著,你應該轉型成市場為基礎的匯率機制。他腦子裏認為只要這個匯率能夠巨幅的升值,從1:6.8,升到比如説1:4,那麼中國的出口就會下降,中國的外貿順差就會下降,這個模型是錯誤的,完全錯誤的,這需要我們去跟他解釋,為什麼呢?咱們一步一步地推理,幾步推出來。假如説匯率真是大規模升值了,從1:6.8變成了1:4,後果是什麼呢?後果就是我們的部分出口企業出現了虧損。但是再大的虧損他也要堅持。因為短期是不可能退出,短期你的設備已經投資了,短期你的工人已經雇了,你必鬚生産,而全世界,美國人一年之內、半年之內又找不出替代中國供應商的生産商,短期內不可能去馬來西亞,去印度尼西亞建廠,所以短期內這種巨幅的升值只能靠我們的出口商把自己的出口價格抬高,通過這個方式把升值的壓力轉嫁給美國的消費者,最後是什麼結果呢?外貿的順差不會大幅度下降,反而我們在國外賣的産品的價格上漲,反而使得美國的通脹上升。失業的,買中國的中低端産品的美國家庭的生活更加困難,對誰都沒利。

  我們今年的外貿順差,根據我的推算,應該完全能夠降到GDP的4%以下,這個外貿順差在危機前曾經高達9%,兩年就降下來了。按絕對數字,今年的外貿順差很有可能降低到1800億美元。説明我們的內需在上升,説明我們的出口企業在部分地調整,在從出口轉向內銷,這就是我們對世界經濟做出的貢獻。這件事要反復反復跟外國人講。

  美國的決策者首先考慮的是美國國內的政治話題,這個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即便他懂這個道理,他也不願意承認這個道理。因為對於美國的公民來講,他沒有剛剛咱們説的五分鐘時間去解釋,有五分鐘他也不會耐心地聽,他寧願看兩分鐘廣告,看兩分鐘電視劇,他也不願意聽我們這個東西,我們這個東西多沉悶,誰願意聽這個話題。

  人家就願意聽30秒的話,人民幣的匯率太低了,因此出口多了,搶了我們工作,完了,回家了,這就是美國人膚淺的民主政治,再簡單不過了,這個遊戲誰不會玩,都會玩。所以前總統克林頓上個星期在一次論壇裏面,他反復講,反復講一個道理,會後我跟他面對面,他説我現在不需要競選任何的政府職位了,我可以講實話了,我應該把美國的問題向我們美國的百姓徹底地講清楚,那就是我們的金融危機不能怪中國,主要是我們自己造成的,講的實話,大實話,原因是什麼,他卸任了,他屆滿了,他不用競選了。你奧巴馬還在臺上,他怎麼會講這個話呢?再簡單不過了。

  我想中國應該堅持原則,我們不應該容忍,不應該允許人民幣過快地升值,漸進式的、可控的升值,而且以自己的經濟情況,經濟結構的需要為目標進行調整。不能説你外面讓我升我就升。這樣子的話一旦形成一個惡性循環的話,後果不堪設想。你讓我升值我就升,升完之後,貿易順差下來,你還讓我升,那就是日本1985年之後的殘局了,悲劇。

  對美國而言,戰略利益在於防止日本式的衰退,不能有通縮,對中國而言,戰略意義是要避免日本式的被動的升值,升值可以,但是我不能被動地升值,我不能被你牽著鼻子走。

  我們在國際上把道理講清楚,在談判桌上把道理講清楚,同時採取措施,積極調整經濟結構,兩三年時間,貿易順差降下來。到了那個時候,你還能説什麼呢?美國人能説什麼,所以我的觀點是不能跟美國人玩這個遊戲。

  中國經濟象十六歲的姚明

  我想我們是被金融危機,中國經濟被金融危機突然間推上了前臺,我們確實沒準備好,就好像16歲的姚明,身高可能一米九、兩米,表面上是很好的籃球運動員,實際上並沒有準備好,容易受傷,身體協調性不行,肌肉不夠發達,自我保護意識不強,籃球的明規則讀得很清楚,潛規則不懂,這就是我們的情況。

  我們的短期內,完全國際化條件不成熟。國際化要求你的資金完全放開,自由流動,但是我們現在的資本市場,金融機構還不健全。短期完全放開的話,資金很可能大規模流出。高貨幣存量所帶來的系統性金融風險,在我看來是中國經濟未來十年,乃至於二十年,我們必須嚴守的底線。

  我想經濟學的一個任務就是在大家特別樂觀的時候,沒有看到風險的時候,要提醒大家。提醒,這就是經濟學研究的一個重要職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