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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脹前傳:貨幣戰爭

發佈時間:2010年11月29日 10:17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第一財經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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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和中國,現在就像兩個大人陷入了一齣打架的遊戲。一方面,美國指責中國向世界和美國國內輸出通縮,低成本的産品搶佔了美國市場,搶奪了美國製造業工人的就業機會,強烈要求人民幣大幅升值;另一方面,中國指責美元大幅貶值,美聯儲瘋狂向市場注入高達2.3萬億的流動性,向全球尤其向中國這樣的發展中國家輸出了通貨膨脹。

  這兩個國家之間上演了一場互搏的貨幣戰爭,它們競相開動印鈔機,競相向市場注入數萬億美元的流動性,隨之而來的,是物價上漲、黃金等資源性産品價格上揚。

  對於公司人來説,當手中的貨幣只能買到更少東西的時候,你可能就要注意了,因為通貨膨脹有可能已經來了。

  這可真是個麻煩。在中國工商銀行北京分行工作的何穎所記錄的一份生活成本賬單裏,與去年11月份相比,食品普遍漲價超過30%,白菜的價格甚至上漲了200%,租住一套鬧市區的房子,租金每月需要多付出800元人民幣,想出手購買的一套市區二手房每平米價格更從2萬元漲到了4萬元。

  一些大公司也在調高産品和服務的價格。11月17日,麥當勞宣佈在中國內地超過1100家連鎖店上調部分産品價格,調整幅度在0.5元至1元人民幣之間,産品涉及漢堡、麥樂雞、餡餅派和冰淇淋等。

  摩根士丹利亞洲主席史蒂芬羅奇在接受《第一財經週刊》專訪時説,通貨膨脹在全球範圍來説還不是一個嚴重問題,但在中國情況就大不相同了。“10月份4.4%的CPI是一個比較嚴重的數值,它也肯定大大超出了政府預期控制的目標。”羅奇警告説。

  中國國務院在11月17日發表聲明稱,將可能對特定必需品實施價格控制,同時也要打擊那些正在哄抬蔬菜價格的投機者,併為低收入人群提供額外福利。11月19日,央行在本月內第二次上調存款準備金率,從11月29日起再次提高0.5個百分點。這些非常規的政策仿佛都在印證人們的擔憂:通脹來了,程度還不輕。

  經濟合作組織(OECD)在中國政府發表價格限制聲明後上調了對中國2010年通貨膨脹的預期,並同時下調了中國經濟增速預期,稱人民幣升值將有助於增強中國經濟的穩定性。OECD在最新一期《經濟展望報告》(Economic Outlook Report)中表示,預計中國今年消費者價格指數(CPI)將上升3.1%,升幅高於5月份時預計的2.5%。CPI被認為是普通人判斷通貨膨脹的一個重要指標,CPI超過4%通脹風險則加大。

  從經濟學原理上説,通貨膨脹指的是市場上的貨幣量超過了實際上需要的量而引起的貨幣貶值所造成的。衡量通脹一個重要的指標是物價上漲。那麼貨幣為什麼會超過實際所需要的量呢?

  據Lombard Street Research的監測數據統計,2009年中國廣義貨幣增加量幾乎相當於國內生産總值(GDP)的40%,而此前五年年均水平在20%至25%之間。按照一個不是非常科學但簡單的計算方式M2(廣義的貨幣發行量)/GDP來計算的話,中國的比值一直在1左右徘徊,比如1978年中國的比值僅為0.24左右,1996年突破1,但2009年卻突然達到了1.8左右;而除了日本之外,主要經濟體這一比例都在1以下。

  也就是説在2009年,中國的貨幣供應量達到了一個峰值。那麼2009年發生了什麼事呢?

  當時,全球主要經濟體正在美國造成的通縮危機中苦苦掙扎,為了挽救在10%左右徘徊的失業率,美國政府決定進行一系列經濟刺激政策—至2010年累計向市場注入資金約1.7萬億美元,而後跟進的是從德國開始蔓延到歐盟的經濟刺激計劃。

  2009年4月,中國也決定加入了。中國公佈了4萬億人民幣的經濟刺激計劃,投入南水北調、京滬高鐵、火車、航空等幾大基礎設施項目。“我認為政府4萬億信貸刺激計劃是可以理解的,因為當時需要防止中國在全球貿易中市場份額的減少以及國際貿易活動的減少,”史蒂芬羅奇説,“但是時間錯了,這讓中國現在付出了代價。”他認為當時中國的情況並沒有那麼嚴重,而4萬億的貸款現在看來超過了需要的量。

  中國的4萬億貸款流入市場,造成了貨幣供應量的激增。這是通貨膨脹的第一道引線,而現在美國的政策則讓這條引線上的火花滋滋作響。

  11月4日,美國公佈了第二輪量化寬鬆政策,通過新一輪資産購買行動再次向美國經濟注資6000億美元。此舉除了向市場直接注入流動性之外,還通過購買債券的方式推高長期債券的價格,從而降低長期利率。“實際上,美國的利率一直徘徊在0%至0.25%,已經沒有可以再次下調的空間,只能求助於量化寬鬆政策。” 美國銀行-美林(Bank of America Merrill Lynch)策略師羅克斯(Tim Rocks)評價説。

  這項政策被認為還有一個隱性好處,那便是實際降低了美元的匯率。“加上此前的刺激政策,美國等於給經濟體總共注入了2.3萬億美元,財政赤字由此升高到3.5萬億美元。“量化寬鬆導致了美元貶值。”羅奇稱。

  在此之前,美國的主要經濟智囊一直在公開場合敦促人民幣必須升值。在美國政府的帶動下,中國的人民幣匯率問題還始料未及地成為了剛剛閉幕的G20峰會的眾矢之的。在G20峰會開始之前,美國財政部長蓋特納就曾希望G20可以把重心放到對“中國匯率低估”的問題上來。

  11月19日,在G20峰會後不久,美聯儲(Federal Reserve)主席伯南克還在法蘭克福發表演講稱,中國和其他新興市場阻止本幣隨著經濟的增長而升值,正在給它們自身和整個世界造成問題。

  《華爾街日報》把兩周亞洲版的重要版面都留給了對人民幣匯率是否該升值的討論。美國貿易代表科克(Ron Kirk)表示,他將繼續就匯率政策向中國施壓,直到人民幣願意升值的那一天。

  事實上,自6月19日中國宣佈重啟人民幣匯率改革進程以來,截至11月22日,以中國央行公佈的匯率中間價計算,人民幣兌美元匯率已經升值了2.6%。而另一個數據是,自2005年匯率改革以來,人民幣已經穩步升值了25%。

  美國對此並不滿意。“起碼還要升值20%”,蓋特納在公開場合評價説。

  考慮到升值20%對中國經濟帶來的壓力,比如熱錢的涌入,出口的影響,以及對失業率的擔憂,官方言論持續傳遞出人民幣匯率不大可能出現大幅波動這一信息。中國央行顧問李稻葵在9月份天津舉行的世界經濟論壇上説,他不認為人民幣具備大幅升值的條件,因為中國的貿易順差已經比2008年時的水平降低了很多。

  在亞洲主要國家特別是中國,沒有做出讓美國現任政府滿意的升值姿態後,美國決定施行上述貨幣政策,“這就好像引起了一場貨幣戰,”研究機構Capital Economics駐倫敦經濟學家威廉姆斯(Mark Williams)説。美元在刺激政策後,降低了利率從而也降低了美元的匯率,而這等於是讓其他國家貨幣對美元開始升值。

  “這的確會有風險,比如流動性過剩,流動性過剩的定義就是資金不能被正常經濟活動消解。此外,鋻於我們現在的經濟狀況較弱,大量的資金注入,流動性氾濫會給國際市場帶來影響,像中國或者整個亞洲、歐洲地區。”史蒂芬羅奇告訴《第一財經週刊》。

  這場貨幣戰一個始料未及的副産品是推高的資産價格與源源不斷的熱錢。這二者都加大了中國現在抗擊通脹的風險。

  銀行印製新的貨幣流入信貸市場並降低了利率,投資人為了避險和獲取收益,開始投資作用於未來的産品—大宗商品,因此大宗商品的價格就開始不斷上漲。

  這也就是全球黃金、原油、橡膠等原材料價格又一次大幅上漲的原因,而同時也是中國國內農産品期貨價格被肆意炒高的根源所在,因為農産品的週期更長。

  正是美國推行的量化寬鬆政策造成了美元的持續貶值,讓熱錢紛紛流出美國,流入有加息預期的國家,比如中國、日本,這讓中國必須面對更加複雜的通貨膨脹問題。

  熱錢造成危害的路徑是這樣的:進入有加息預期的經濟體等待套利,它們通常會進入股票市場、房地産市場、期貨市場等;熱錢的進入會助推這些資産泡沫,當熱錢獲利了結後,會迅速撤退,此時泡沫會破滅,資産價格下跌;而因為熱錢大規模拋售該國貨幣買入美元還會造成匯率的下跌,如果沒有充足的外匯儲備去拯救匯率,那麼1997年亞洲金融風暴的故事就會重演。

  此外,熱錢的涌入還會讓通貨膨脹的局面更微妙,因為它會讓資産價格升高,而資産價格上升必然會造成物價上漲,會加速通貨膨脹的進程。11月5日,在美國公佈量化寬鬆政策後,央行行長周小川少有的在公開場合發表評論稱,需要採取措施防範熱錢;“針對入境熱錢,我國可採取總量對衝的措施。也就是説,短期逐利資本如果流入,可以將其引入一個‘池子’,而不會任之氾濫到整個實體經濟中去,等它需要撤退時,將它從池子裏放出去,這樣就可在很大程度上減少資本異常流動對我國經濟的衝擊。”經濟學家猜測央行可能會再一次通過加息和提高準備金率的手段來對抗熱錢。

  1886年,美國經濟第一次強大到可以把危機蔓延到了整個歐洲,並持續了數十年。當時德國鐵血宰相俾斯麥説,美國認為神總是格外眷顧醉漢,傻瓜和美國。現在只要再來那麼點運氣,這句話有可能就會因為美國的量化寬鬆政策而再次得到印證—讓其他國家來承擔美國經濟危機的後果。

  而對於公司人來説,糟糕的情況是,通脹的級別又要上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