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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愛情的生活是貧瘠的。艾敬的裝置作品“生命之樹”(2010)對此做了視覺上的比喻:一棵光禿的樹,長在荒涼的大地上,參差的樹杈伸向天空,仿佛在祈求上蒼。一隻黑鳥立在樹枝上,沒有同伴,孤苦伶仃。作品的名字令人悵然,作品本身更在視覺上給人很大的衝擊力,完全可以用來作塞繆爾 貝克特話劇《等待戈多》的舞臺背景。《等待戈多》這部戲的世界觀簡單明了,它的舞臺背景要求也如此:“一條鄉間路。一棵樹。晚上。”艾敬的作品完全由廉價的一次性筷子做成,更增加了作品的諷刺意味。在小舖子裏大吃一頓的餐具在手,但什麼吃的都沒有。艾敬荒瘠的土地在等待營養——等待雨,等待愛情——正像貝克特筆下的兩個流浪漢,永遠在等不會來的上帝。
相比之下,艾敬的有些作品只是裝飾性的,尤其是那些漂亮的重復寫著愛字的畫。事實上,她幾年前曾在紐約一家高級家飾店展出過幾張這種作品。為什麼不呢?在有些文化歷史悠久的國家,比如説日本,經常這樣展覽藝術品。其實,藝術與日常生活的界限是很難劃分的。(這個界限到底有沒有存在的理由?)從艾敬這個展覽的主題來説,完全可以打破這個界限。愛情本來就應該超越種族、社會階層、國籍、年齡和文化傳統。當今的室內空間可以很好地用表述統一和深情的繪畫標誌來裝飾,就像早年老的家族喜歡挂祖先圖和聖人像。艾敬的作品已經不局限于這種護身符似的作用。
就像賈斯培爾 瓊斯的旗和數字,或安迪 沃霍爾的系列名人肖像,這些作品——尤其當它們在博物館展示時——提出了有關意義的問題:符號與意思的關係是什麼?乍一看,每次符號(美國國旗,數字,瑪麗蓮 夢露,金寶湯罐)的出現都會帶來相關體驗的不同方面的感覺——意識與它的觀察對象接觸時會發生細小的變化。但單一性的處理很快會導致感覺上的遲鈍。看這些畫面如同反復聽披頭士的歌“愛情,愛情,愛情......你只需要愛情,你只需要愛情”。由於重復,我們意識到一個縈繞的記號——比如這裡的“愛”字——其實自相矛盾。反復出現就失去了意義。用讓-保羅 薩特存在主義的術語,意義只能産生在某種特定的情況下——一種“情形”中。
艾敬的大型裝置雕塑作品“my mom and my hometown”(2012)很有力地闡述了這一點。一幅長十六米、寬六米的挂毯,邊上坐著真人大小的雕塑。艾敬生長于中國東北部的工業城市瀋陽,她小的時候,父母在工廠上班。艾敬的媽媽這些年來給不在自己身邊的女兒織了許多衣服, 通過這種方式給女兒送去溫暖和安慰。艾敬媽媽在家鄉親戚朋友的幫助下,把這些衣物都拆了,重新織出成百上千的長方塊,顏色各異,各自寫著“愛”字,連接成了這條挂毯。
艾敬給她的展覽起名“我愛:艾敬”而不是簡單的“愛”,並非偶然。藝術家要的是愛的行動。對艾敬來説,愛是一種努力,是一系列善意的行為,不只是一個人遭遇的被動狀態。它需要意志和行動,是人的行為,就像她媽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給她織了無數的帽子、圍巾、手套、裙子、毛衣。玻璃纖維做成的女性雕塑所紀念的正是她勤奮無私的母親,其獻身精神可以與希臘神話中忠實的珀涅羅珀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