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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趙先生,您將自己的花鳥畫,定位於表現原生態自然的泉石花鳥,泉石和野草在您的作品中成為描繪的主要對象,從您的作品中,能體味出一種野逸與蒼涼之美,您是第一位把野草處理為畫面主體的中國畫家。作為野草畫派的創始人,能否談一下您為什麼喜歡表現這些一向不為人所注意的題材呢?
趙佔東:我從小就喜愛塗鴉,墻上、地上、作業本上到處都有我稚嫩的圖畫,因此常被老師責罵。所幸老父親從不吝嗇對我稚嫩天賦的褒獎,逢人便誇獎兒子有繪畫天分,以致讓我從小就飄飄然地做起繪畫之夢。我最初的藝術啟迪是來自北方冬天玻璃上的冰花,冰花形態萬千,是一個奇瑰的世界,那裏有北方森林中的雪松和樹挂,南方森林中的芭蕉和蕨草。在那裏我尋找想象中的動物,尋找走出那片森林的途徑,我還試圖用筆表現冰花中的大千世界。從少年時代起,我就願意把審美的目光投向大自然,投向沒有人工雕琢的、自生自滅的原生態自然。
從事中國畫研究以後,我喜歡筆墨與自然化合之後所産生出的宕逸之趣,癡迷于激澗懸流中的泉石,更關注有著頑強生命力的野草。遍佈世界的野草是人們最司空見慣,卻又是最不引人注目的植物,它吸引了我童年太多的注意力,直到現在,山野裏,庭院中那有著不同姿態,富有韻致的草叢;夏天一片翠綠,秋天紅黃相間的色彩,都使我激動不已。野草與其它花卉一樣有著豐富的文化內涵,“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野草的生命力是其他植物所不能比及的。作為筆墨載體的草也可以闡釋一種博大的胸襟逸趣。野草在古代繪畫中是沒有位置的,這與古代文人的清高有關。我認為好的野草作品,可以比花卉更富有內涵。我創作的《秋聲賦》,以深沉的鐵紅色筆調,流暢抒情的線條,描繪北方深秋的草原。疾風將秋草吹動得如波濤般起伏,浩繁的筆觸史詩般地向人傾訴著這裡的四季交替、悲歡離合和歷史變遷。畫面中的勁草,看似蒼涼,卻富有頑強的生機,整個畫面是一首生生不息,雄渾奔放的生命之歌,是一曲用筆墨書寫出的壯闊的視覺交響曲。《秋壑涸泉》則是通過疾徐、疏密、濃淡不同的線條表現泉石與野草交織的意境。通過疊臥的泉石,折回的溪澗,迷離的雜草,創造出一種歡快的自然生命。畫面靜中寓動,並通過雲、石、草的勢動,給人以最大的審美聯想空間。
朱明:我注意到了色彩在您的作品中佔有很大的比重,成為很重要的審美內涵,很顯然,您的作品融入了很多西畫的營養。請您談談借鑒與中國畫筆墨的關係。
趙佔東:筆墨是中國畫傳統中最基本的遺傳基因,是中國畫最具特徵性的藝術語言形式。可以説,沒有筆墨語言的作品就不能算中國畫。作為藝術語言,筆墨應與人們的審美習慣一樣,帶有約定俗成的形式特徵,其特徵一般表現為書寫性、韻律性、氤氳性與詩性。因此,筆墨在中國畫中幾乎與造型同樣重要,就像音樂中詞與曲的關係一樣,造型是歌詞,而筆墨是曲調,只有二者的和諧統一,才能産生出好的作品來。
色彩也是中國畫筆墨語言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中國畫的賦彩與西畫的著色不同,帶有一定的主觀成分。如“意足何求顏色似”“只研朱墨作青山”等。這其中包括了色調、情感和意境的需要。中國畫的色彩不是單純的冷暖和光影結構,有時所表現的是一種色彩定格,一種特定時空的固定。但是中國畫從根本上講是隨類賦彩。色彩與中國畫的筆墨是不矛盾的,只要色調統一,與墨協調,就是色彩再多,也不會影響畫面的效果。這也就是古人所説的“色不礙墨與墨不礙色”。色彩往往能起到單純的墨色所達不到的效果。我的作品基本上是以墨骨為主,色彩是畫面氣氛的補充。在中國畫中忽視色彩語言是不妥的,但是色彩又一定要放在一個得體的位置,單純地強調用墨或單純強調用色都有失偏頗。它們只能相互補充而不能相互替代。
花鳥畫發展至今天,較古代已發生了巨大變化,不論寫意畫還是工筆畫,不論在藝術形式還是在技法方面,都融入了油畫、水彩及版畫的營養。尤其在近代,像任伯年、吳昌碩、林風眠等前輩的作品都無一例外地融入了西畫的許多合理因素,如素描、色彩、色調等等。當然,借鑒是將外來的藝術語言變為中國畫的藝術語言——筆墨的基礎上進行的。如素描的立體要素,即黑白的對比,明暗交界線,高光與反光以及景物邊緣的處理等,還有色彩的冷暖、對比色及色調等等。聰明的借鑒是將西畫的營養巧妙地融入筆墨之中,而不是用中國畫的工具畫素描和堆砌色彩;也不是用西畫的素描關係,色彩關係代替中國畫的筆墨、代替開闔、代替筆墨氣韻,而只是在創作的過程中有一個黑白灰的概念,冷暖的概念及素描的立體概念。我國古代有石分三面的素描立體概念,現代人學過素描,了解素描的立體要素就更好。關鍵是借鑒與吸收要有一個尺度,這個尺度就是在不改變中國畫的基本語言形式——筆墨的前提下進行。我們常常會看到一些中不中,西不西的作品,感到很不舒服,認為格調不高。其實有些作品的造型能力並不差,而主要是缺乏中國畫的筆墨語言,把外來藝術語言與中國畫語言生硬地放在了一起。借鑒外來藝術營養的關鍵是藝術語言的轉換,素描關係的借鑒一定要筆墨化,即書寫化,韻律化;而色彩的借鑒也要有分寸,就是不能太過,要保持以墨為主以色為輔或色墨交融,避免大面積火氣色彩的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