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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蒼茫壯闊的長河落日是美的。小橋流水、曲徑通幽、灑滿月光的小徑也是美的。美的多樣性和豐富性是我們生命自由的“綠色環境”極佳生態狀態的證明。
楊佴旻的畫可為這種生命追求之一證。
他把生活中無窮無盡的瑣屑串聯成一串晶瑩的詩句。讓廚房、臥室、等待、眺望、乃至煩悶等等生活細節都變成讓人用視覺聆聽的生活圓舞曲。歡快、優美、和諧、閒雅。悠遠靜謐,卻又近在眼前。
想在當代中國水墨畫的創作中,找到楊佴旻作品中的那份清淡致極的典雅和高貴是困難的。它們讓我感動。
我説:這些畫中的物象,是一片片閃光的詩句。
所以,這篇文章叫做“畫境與詩境”。
(二)
楊佴旻的畫不是靜物畫。他無意于在特定的空間裏去描繪色彩的互動和空間的視覺組合。
楊佴旻的畫也不是傳統的中國山水畫,諸如筆墨、用筆,某家山某家水等等也全無蹤影。
但他畫的又確是山山水水、花花草草。所以,我為她們取了個名字叫“咏景之詩”,而非“風景之詩”。二者之區別在於“咏景之詩”乃為具有歌唱性、調動視覺與聽覺之互動而獲得審美體驗。“風景之詩”在於憑視覺借助想象而感受視覺之美。
明代的唐志契《繪畫微言》雲:“凡畫山水,最要得山水性情。得其性情,山便得環抱起伏之勢,如跳如坐,如挂腳,自然山性即我性,山情即我情,而落筆不生軟矣;水便得濤浪瀠洄之勢,如綺、如雲、如奔、如怒,如鬼面,自然水性即我性,水情即我情,落筆不板呆矣。”這兒把真山水性情的認知和感受與自我的情感表達結合起來,認為純粹從古人的筆墨情性上所把握的山水之性情與觀察自然之性區別開來。這可謂為中國畫精神之所本的一貫主張。
佴旻之物景與此大不相同。不師古人情趣和技法,也不憑藉對自然山川、花草樹木之觀察摹寫之而見其情致。佴旻的景致乃其心中之景、趣味之物。他無所謂東南西北、古今中外的權衡和承繼的憂慮。他追求的是宣紙之性、水墨之韻,筆的痕跡在各種運動狀態下構成的屬於當下中國畫之面貌。
看似寫物而非物。看似畫景而非景色、。景亦是景,物亦是物。那是全新的視角,以審美的經驗所編撰出來的楊佴旻之景。
讀楊佴旻的畫,令人感受到中國古詩詞所描繪的境界。如謝靈運《登池上樓》,“池塘生春草”,自然天成,生機盎然。謝眺《晚登三山還望京邑》,“余霞散成綺,澄江靜如練”,用絲織的綺段比喻余霞橙江,同樣工麗而又充滿天然之趣。王維的名作《山中》詩曰“溪清白石出,天寒紅葉稀。山路元無雨,空翠濕人衣。”把山清水秀、蒼翠清麗寫得呼之欲出,如臨其境。可此非佴旻詩釋,僅“工麗”與“自然”似之。易之,佴旻之畫亦有此詩境,可那種感染力不是造成“如臨其境”,而是中國詩境的色彩與塊面的韻律之歌。
這裡我想借用法國詩人蘭波對文字的魔力的癡迷來説佴旻對色彩之癡迷。在蘭波看,這種具有魔力的文字是改變世界的手段。他正是用這種對“文字的幻覺”和“奇異的詭辯”作為詮釋他的世界和發現他的世界的手段。我想説,楊佴旻的工作也具有同樣的性質。不同的是,他是用宣紙和色彩,創造中國畫的色彩的“魔幻力”。
1907年法國“秋季沙龍”舉辦“塞尚回顧展”,法國詩人裏克爾説:在塞尚之前還從來“沒有人如此明確地告訴我們,繪畫是一件發生在色彩相互之間的事情,而且人們不得不對這些色彩完全不干涉,它們會依靠自身去解決問題。這些交相輝映的色彩就是繪畫的全部。”(理查德 韋斯頓《現代主義》,中國水利水電出版社,知識産權出版社,2006年,第62頁。)
我認為,這裡的論述換成楊佴旻的工作如出一轍。他站在西方現代主義的美學基礎之上,結合日本繪畫的精整、細緻,以馬蒂斯和塞尚對待色彩的原則,去解決中國畫的色彩問題。他不是像林風眠直接用油畫的方法在宣紙上,結合重彩進行中國繪畫的審美探索。他依然試圖有效地保留宣紙對水與色的極度敏感,正是這種敏感讓中國畫充滿閱讀性和吟唱性;所以,不往後走到勃拉克和畢加索的立體主義色彩的構成。他欲求陳述的是中國詩畫美學的色彩韻律。
他的畫中有謝靈運和謝眺詩境的那種單純、透明。但他遠離自然。他的自然是他以心靈去詮釋的東方人的雅靜。
我們可以《廚房》為例。
作者用紅黃藍及黑四種顏色把廚房描繪得如此燦爛。中間部分以紅為主,左邊以藍為主;而形成統一的色彩基調的是若隱若現的黑。楊佴旻的這種既非現代主義繪畫的技法,也非中國傳統水墨的方法,而是在西方現代主義視覺美學基礎上的對中國水墨的色彩的出色創新。這兒似乎看不到中國傳統水墨的“筆”,更無法去用墨分五色。她們本身就是“五色”。特別是畫面的那種溫馨和親切,給人以溫情而甜美的感受。《春華秋實》裏的紅色運用也精彩異常。鮮艷誘人的小紅果,如此濃艷而又典雅,把整個畫面的氣氛點燃起來。精緻、嚴整、輕快而又甜美,把野獸派所追求的那種純粹色發揮到了新的歷史水平。
在此,我們感受到了佴旻畫裏的那種中國詩境的“池塘生春草”“澄江靜如練”“空翠濕人衣”的另一番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