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振華:豆腐•臭豆腐•書法——書法審美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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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個雙休日，我被家裏“老糟”（糟糠之妻的簡稱——自注） “押解”去商場，路過一個小吃店時，突聞一股惡臭撲鼻而來，我連忙跑了幾步才總算喘過氣來，回頭一看，“老糟”正在臭氣瀰漫處站著，表情似不勝享受的樣子！原來那家小吃店正在炸臭豆腐!

    “老糟”就愛吃臭豆腐，尤其愛吃炸臭豆腐。談對象的時候我就聽她説過，她還曾試圖勸我“同流合污”，一起去“品嘗”什麼“美味”，理所當然被我堅決拒絕了。並且我以不容置疑的態度，表明今後在家裏不允許有這種味道出現。她的愛好就這樣被“壓抑”了多年。對此我是百思不解，那一股惡臭氣避之唯恐不及，怎麼還能吃得下去？

    我愛吃的是原汁原味的鮮豆腐，紅豆腐也喜歡。卻始終不能接受臭豆腐。可是臭豆腐不僅我家“老糟”愛吃，許多人都愛吃。足見我不喜歡的東西，不一定別人不喜歡，甚至我反感的東西，別人反倒很喜歡。“五十知非，古人常有。”隨著年齡漸長，慢慢認識到自己有些觀念過於偏執，拿自己的價值觀衡量一切，事實上是行不通的。

    仔細想來，書法欣賞也是一個道理。我們喜歡的就認為好，不喜歡的就認為不好，你自己秉持某種標準是你的自由，但最好不要試圖強加於人。譬如你喜歡唐楷或是漢隸，就像我喜歡鮮豆腐，那麼你最好不要蠻橫地指責其它的風格或所謂的狂怪、醜亂之書如何如何，甚至像不共戴天似的；就像我不該蠻橫地反對“老糟”吃臭豆腐。我不喜歡我不那樣寫，少看它一眼也就是了，不必怒氣塞胸，滿腔激憤，恨不得把寫怪字那傢伙拉出來“槍斃了再活埋”才解氣，又何必呢？有那個時間，趁他們“瞎寫”的時候，咱自己好好寫，不是更容易脫穎而出嗎？

    其實我們也知道，不光現在有些人寫怪字，祖宗們也有寫怪字的。歷史上著名的“揚州八怪”，就因為怪，才有名氣。鄭板橋的字“亂石鋪街”，以其“亂”頗得許多人的青睞；金農的字我就不太喜歡，可流傳至今，市場價位也不低，證明很多人還是喜歡。能怪出名堂，小則飯碗裏“多塊肉”，大則書史上留個名兒，你能責怪人家 “怪”嗎？許多好心人生怕壞了傳統，亂了斯文，其實大可不必杞人憂天，藝術總有其自律性在。稍一回顧即可看到，歷史上留下的經典，既是風格多樣，又很少怪模怪樣。不結果實的花，燦爛不了多久，到時候它自己就蔫巴了，用不著咱去咬牙切齒非把它掐下來扔地下，“再踏上一萬隻腳”。另外孔子也説過：“遊于藝”。本來是玩兒玩兒的事，何必劍拔弩張，煞有介事？

    於是乎又想到我自己，幸虧膽子小，又沒酒量，不然哪天多喝幾盅，酒壯熊人膽，跑到小吃店大呼小叫，非要阻止顧客吃臭豆腐，喝令小店從此不準再炸臭豆腐，結果會怎樣呢？很可能有人會給110報警，説這裡有個神經病；或者遇到比我還愣的，彼此不勝其憤，互相弄個鼻青臉腫，除了自討沒趣，又有何用呢！

    作者：張振華

（聲明:以上內容只代表作者個人的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