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
11.28.
今天是上山守候東哨房的第十五天,嘎達娜的馬幫下山後的第七天,山上連續風雪交加的第五天,也是隊伍冬季拍攝以來的第二十九天。長時間在山上的苦熬,漸漸消耗著所剩不多的食物、資金,更消耗著人的毅力,説真的,連我這種時常在“創作”中尋找快感中的人也常常沉不住氣,情緒不佳,更何況其他人了。或許,此次死守的方案是有問題,不如從頭到尾死跟一支馬幫來得痛快。
紀錄片創作的最大困難就在於拍攝事件的不可預測性。
高山大雪裏的陡步行走已經極為困難,何況還要一下急跑到馬幫的前面,一下又都得在後面尾隨跟拍,同時還得確保紀錄他們談話的錄音質量沒有問題。這是一次高強度、高消耗的拍攝。然而,每每想起雨季痛苦難熬的那些拍攝經歷,冬季的風雪、寒冷和冰雪中的泥濘就顯得微不足道了。紀錄片需要下的是真功夫,來不得半點虛的。成功和投入大多成正比,尤其是此類題材。每當痛苦難熬時便會發一次誓:“下一部片子一定不能再選此類艱苦題材”,但這發誓是第幾次我也記不清了。
雪還在不停地下著,突然發現前天答應下山幫買汽油的民工,並沒有下山,原來,他昨天打了退堂鼓;修路隊答應此事的人又把油桶提了回來,原因是他們已接到上級通知,明天就要撤站,説是按計劃縣裏的運輸任務已經結束。
然而,就在此時,獨龍江裏面還有五支馬隊,百餘匹騾馬被大雪封在裏面;山下還有數十隻馬幫的物資沒有運進去,其中包括醫院的藥品和器材。沒有修路隊的開道,馬幫的進出將是不可能的,而我們的拍攝也會受到影響。上山的設備得靠他們背,更重要的是我還不想在這時劃句號。
叫曹瑋趕到山下修路隊(配屋裏)勸説,並與縣交通局何局長寫字條一張,希望能晚一週撤站。
早已成不住氣的曹瑋提出單獨翻丫口進獨龍江,並勸説被封在裏面的嚇角馬幫早日出來。在天天白等的情況下也不失為一個辦法,故同意。但細想一下又感到此舉有諸多不妥,一是超越大山阻隔的大跨度拍攝恐怕有過多的人為之感,馬幫被困在裏面已足以調動觀眾的聯想,不必多此一筆;二是獨龍江與東哨房相比已是天堂,現在出去輕鬆一下,對留下的人會有不利的影響。
計劃明早到配屋裏,拍攝修路隊撤房撤離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