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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務部研究院 梅新育
據報道,數十家大型企業已經或正尋求逃離希臘,不僅搬遷總部,而且力圖在融資等方面與希臘劃清界限,無論是外資企業的希臘子公司還是希臘本土公司,概莫能外。
在外資企業中,2000年設立的可口可樂希臘裝瓶公司本是希臘市值最大企業,目前佔希臘ASE指數權重達23%,但該公司在今年10月11日宣佈將把總部遷往瑞士楚格州,並在希臘證券市場回購股票,謀求在倫敦金融市場上市交易,在希臘保留的只有生産線。在內資企業中,希臘乳製品巨頭FAGE于10月上旬宣佈將總部遷往盧森堡,為企業經營謀求更低稅率以及更好融資環境。
希臘大型企業爭相逃亡,為金融危機傳染中的喚醒效應(Wake-up Effect)提供了一個新的案例。在資本主義全球市場形成之後,外部因素引起金融危機、金融危機國際傳染現象就已經出現。上世紀90年代以來,金融全球化的進展又大大強化了國際貨幣/金融危機的傳染性,例如1994年墨西哥危機的“龍舌蘭酒效應”(Tequila Effect)、1997-1998年東亞金融危機期間的“亞洲流感”(Asian Flu)和“俄羅斯病毒”(Russian Virus)等。國際貨幣/金融危機的傳染又未必完全源於國家或地區間實際的經濟和金融聯絡,或者宏觀經濟基本面的變動,相當一部分傳染與經濟基本面無關,僅僅是投資者或金融市場其他參與者行為(特別是非理性行為)的結果。
在這些偶發性“傳染”渠道中,所謂“喚醒效應(Wake-up Effect)”就是投資者預期變化導致金融市場發生自我實現危機的典型。這種喚醒效應不僅存在於一國之中的不同地區、不同企業之間,也存在於不同國家之間。即使不同地區、不同企業、不同國家之間經濟基本面存在很大差異,只要它們之間可以被貼上某類共同的標簽,喚醒效應就有可能引爆一場貨真價實的危機衝擊。
可口可樂希臘裝瓶公司和FAGE公司之所以決定遷出希臘,直接導火索是標準普爾等信用評級機構以希臘可能退出歐元區為由將這些公司降級至接近垃圾級,或發出降級警告,這些公司如果現在向市場尋求融資,必然要支付與公司基本面不匹配的成本,期望通過公司遷址來降低融資成本。事實上,金融市場對這些公司的如此惡劣預期並沒有太多成分建立在該公司經營基本面上,而是單純的非理性預期。FAGE僅僅是宣佈遷址盧森堡,就讓標準普爾取消了此前對該公司的評級警告。雖説標準普爾聲稱FAGE總部搬離可能退出歐元區的希臘會降低其經營風險,同時讓企業獲得更多融資渠道,但在全球化的今天,總部遷址這一舉動又能讓企業經營基本面發生多少實實在在的變化呢?
事實上,一些眼光獨到的兀鷲投資者正是尋找這類被低估的公司股票抄底而牟利。Naftilia資産管理公司創始人喬治·艾略特(George Elliott)管理資産規模不過4億美元,今年以來投入希臘股市的資金卻達到了5000萬英鎊,他專門尋找那些受希臘名聲拖累而將大部分業務拓展至海外的公司,以及一些由於股價低廉致使其具有被收購吸引力的公司,不到半年便獲利豐厚。
市場參與者對可口可樂希臘裝瓶公司、FAGE公司之輩的預期及變化並沒有紮實的基本面基礎,希臘為此受到的則是實實在在的損失。僅可口可樂希臘裝瓶公司一家遷址,希臘政府每年就要因此損失稅收2000萬歐元(約合2500萬美元)以上。如果企業逃離希臘成為蔚為大觀的潮流,希臘稅收損失將更加嚴重,市場參與者們預期的希臘危機也就會進一步自我實現更加惡化。同時,由於優質公司出走將使得雅典證交所市值大幅度縮水,僅可口可樂希臘裝瓶公司一家退市就將使雅典證交所上市公司總市值從392億美元降至310億美元左右,淪為全球24個主要發達國家資本市場中的“老末”,這也意味著這個市場更容易受到外來衝擊,更容易被操縱。
以希臘為鑒。儘管我國經濟基本面在全世界大國之中仍然較好,但倘若其他新興市場經濟體爆發危機或動蕩,我們也難以完全免於喚醒效應的危機傳染衝擊。回顧1997-1998年中國市場遭遇的驚濤駭浪,以及去年下半年以來其他新興市場經濟震蕩和我國資本外流、人民幣貶值壓力,我們必須對此保持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