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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視網特約
如同2011年的國債上限之爭一樣,這次的美國“財政懸崖”危機再次在最後關頭實現了兩黨妥協。繼國會眾參兩院分別以257︰167和89︰8的較大優勢通過《2012年美國納稅人減稅法案》之後,奧巴馬于當地時間2013年1月3日簽署了這項法案,近兩個月來令全球金融市場屏息的“財政懸崖”風險暫告無虞,全球股市與風險資産應聲猛漲,而這份協議也充分暴露了美國體制與經濟問題的兩面性。
就短期而言,和2011年的國債上限之爭一樣,這份協議得以在最後關頭達成,表明了美國政治體制的相對成熟,對立雙方雖然鬥爭激烈,在最後關頭卻能夠達成妥協,形成共識。這樣的政治爭議倘若發生在亞洲、拉美和非洲那些實行美式政體的國家和地區,對抗雙方未必能夠達成妥協,拖著整個國家墜下深淵會是大概率事件。當然,這份法案還留下了一些尚待解決的問題,特別是沒有解決迫在眉睫的國債上限問題。由於美國政府已經正式達到了國會制定的16.4萬億美元債務上限,只是由於美國財政部採取了“特別措施”,這個唯一超級大國才沒有馬上陷入債務違約的窘境,但如果國會到2月底3月初還不提高上限,財政部的“特別措施”也將走到窮途末路,1990年代紐特•金裏奇導演的美國聯邦政府關門風波就有可能重演。雖然兩黨少不得還要就此展開一番討價還價的博弈,而且很可能一度相當激烈,給金融市場參與者提供一個新的炒作題材,但相信屆時雙方仍然能夠達成共識,再度提高國債上限。
然而,倘若結合其它因素,將它放到更長時間跨度上審視,這項法案並不意味著美國財政已經由此走上治本的坦途;相反,它更有可能成為山姆大叔飲鴆止渴惡性循環的一個新階段。須知發達國家和地區公共債務已攀升至二戰以來最高水平,和希臘、意大利、葡萄牙、愛爾蘭等“歐豬國家”以及苦於人口老齡化的日本一樣,美國總債務水平也已經超過了GDP的100%,美國財政多年來一直依靠“借新還舊”的循環度日,在可預見的未來也看不到大幅度削減赤字和國債的可能,以至於不少人指責美國財政本質上不過是金字塔式融資的“龐氏騙局”,更有美國媒體“費城喇叭網”乾脆將美國稱作“美利堅龐氏窮困合眾國”。
透支國力跡象如此明顯,美國卻沒有因此而遭受類似希臘、葡萄牙那樣的資本外逃狂潮打擊,國際資本還在持續流入,推動美元在去年大多數時間裏相當強勢。之所以如此,關鍵在於美國的唯一超級大國地位,在於美國建立在政治軍事霸權之上的貨幣霸權。正是憑著這一霸權,美元才能在任何危機激化上升成為全球性危機時坐享全球資本逃向美元的“避風港效應”之利,山姆大叔才能大模大樣一次又一次提高國債上限,用增加發行的美元紙片換取更多的外國真實財富。為了維持這種霸權,美國不惜血本年復一年維持天文數字的軍事開支。在達成財政懸崖協議的同時,奧巴馬簽署高達6330億美元的國防開支法案,就再鮮明不過地體現了美國的這一選擇。
然而,天文數字的軍事開支不僅僅是導致美國天文數字赤字和債務的主要直接原因之一,更因其非生産性而給美國經濟增添了格外難以承受的負擔。如此反復,美國赤字和債務將年復一年膨脹,終將難乎為繼而不可收拾。當然,依靠建立在政治軍事霸權之上的美元國際貨幣體系霸權,美國目前還能夠綁架全世界為其國內的折騰埋單,但這種“好日子”究竟還能延續多久?
儘管美國政治精英集團中不乏已經認識到了這一點的有識之士,但世界唯一超級大國地位所引發的道德風險,加上多年來濫用軍力的實踐,已經在美國內外孳生起來一個強大的利益集團,他們力圖把美國繼續固定在目前這條濫用軍力的軌道上,卻全然不顧此舉是否會導致美國國力過度耗竭而最終不可持續。看看高舉“平衡預算”旗號的共和黨如何極力維護軍事開支,看看極端主張減稅和財政平衡的“茶黨”成員中有多少任職于軍事開支創造的高收入産業,看看美國國內主張肆意干預外部事務的強硬勢力,看看世界上有多少國家的所謂民主派、反對派把奪取政權的希望寄託在美國干預之上,看看世界上有多少偏安割據小朝廷和分裂主義勢力托庇于美國或明或暗的軍力捲入,和看看他們為此在美國展開了何其強大的遊説,我們就不難明白這個利益集團左右美國走向的勢力多麼強大。從利比亞戰爭、敘利亞戰爭到這回《2013年財年國防授權法案》干涉中國事務,表明即使美國領導層中的明智之輩有心收縮過度擴張的戰線,保養國力,其國內外利益集團也已經使其欲罷不能了。
即使不考慮美國現行路線耗竭國力的風險,其人口構成正在經歷的深刻變化也在潛移默化地加大其體制風險。不錯,財政懸崖協議表明目前美國政治體制相對成熟,對立雙方在最後關頭能夠達成妥協。然而,美國人口構成已經發生了並將繼續經歷歷史性的巨變,白人比例下降的趨勢在可預見的未來無從逆轉,正是這一變化,才是將奧巴馬兩度送入白宮的最強大力量。是的,奧巴馬在2004年7月美國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上的那篇主題演講聽起來相當觸人心弦:“我們的國家不是一個黑人的美國,不是白人的美國,不是拉美裔人的美國,不是亞裔人的美國,而是美利堅合眾國”;可是,無論是奧巴馬自己以往的從政經歷,還是這次大選的結果,都不能證實他這些動聽的言辭,而是相反。在其自傳《無畏的希望》中,奧巴馬自己就招供了,他是依靠黑人資助從政壇起步的:在首次競選最初階段籌集到的第一筆五十萬美元中,接近一半來自黑人企業和黑人職業者;是一家黑人擁有的電臺WVON第一次在芝加哥的電波中宣傳他的競選活動;是一份黑人擁有的新聞週刊N’Digo讓他第一次登上雜誌封面;當他競選需要一架公務機時,是一個黑人朋友把自己的借給了他;…… 在第一次入主白宮的最終投票中,奧巴馬僅僅贏得了43%的白人選民,卻贏得了96%的黑人選民和2/3的拉丁裔選民;在連任投票中,上述種族分野越發鮮明。那麼,當未來美國人口構成迎來白人不足一半的質變之後,遇到類似今天的問題,美國捲入爭執漩渦的還會如同現在這樣只有兩方嗎?爭執各方還會如同今天一樣達成妥協而不是如同某些國家那樣陷入族群爭端泥潭嗎?嚴峻的歷史將告訴我們答案,而無論美國人如何希望上帝保祐美國,這個國家也不可能游離于普遍的歷史規律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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