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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一輝,號“八風散人”,余戊子初識之。即驚為三生石上舊識之人也,於“三觀齋上”,見一揮畫作,山水,人物,皆臻妙,其山水畫,春山秋雲,閒卷閒舒,深得元明文人畫家之逸氣,或長松盈谷,江渚皋亭,絕峨西沿,江流回轉,或雲撫山川,流霞之下,一二隱淪,論心洗塵,豈不輕妙哉,其人物畫,盡得雅拙古樸之趣,亦能跡化陳老蓮之意態,其所畫羅漢,頭陀,隱士,高古渾雄,一派仙僧道人氣也,因一揮修道以誠,乃得此氣息,亦為自然中事,每觀斯人造像,于靜觀處,閒適自得,似於此喧器世界之外,偶尋片刻清靜,以避風流,其于古詩文篆刻皆有涉,所謂文人畫必為前提矣,趙氏亦能青綠,上承唐之造韻,間得宋之舊體,似欲此借古道而開今者,少之又少,我喜一揮畫,因其畫中古之氤氳盡存也,趙雪松曾雲“作畫貴有古意,若無古意,雖工無益,今人但知用筆纖細,敷色艷麗,但自謂高手,殊不知古意即虧,百病橫生,豈可觀哉,吾之畫,似乎簡率,然識者知其近古,故以為佳,此可為知者説,不為不知者道也”。
當今事丹青者,盡以圖新為已任,實古法無能者之託詞偽意矣,得古之技法者,已成鳳毛麟角,復以禪佛道釋詩詞文賦之境,合為古意而形成紙上者,彌成屠龍之技,天下人誰可識之,中國繪畫頹勢昭然,清中葉之後,幾無圖畫可看,五十年間,以創新面目而自詡者,風雅者寡,流俗者多,或常以雅俗共賞,開脫俗味。余以為,雅者自雅,俗者自俗,豈可共賞之。新文人畫之興起,于中國傳統繪畫似有些許回光,然其過於疏散及漫畫畫風縱然已成風尚,終難修得正果,成為主流。
畫道寂寞之道也,畫事自家之事也,于中國美術史又有何干,復徜徉三觀齋中,與散人品茗論畫,堪為吾生中至樂之事也。再賞一揮所畫雲水,最為吾稱道,亦足見其胸次之高,宋之米元章所雲“嵐氣清潤”應指此也,古秀風韻,濃淡漬染,適興無窮盡處,眾山飄渺映出,格韻並勝如此,不讓古人矣,三觀齋上,如將此身至於塵氛之外,洗耳洗心,澄懷觀道,行以已意,林下斯人。
(作者:原國鐳)
原寂半孽于元至正十四年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