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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薰琹教授藝術作品展》暨《百年美術和設計進程中的龐薰琹學術研討會》今天開幕,我代表中國美術館表示熱烈的祝賀和誠摯的祝願。龐先生是我國二十世紀傑出的畫家、工藝美術家、美術教育家。在回顧和總結二十世紀中國美術發展史的時候,龐薰琹先生的藝術成就和貢獻佔據著重要的一頁。這一頁需要我們後輩深入的研究、挖掘和整理,讓它充分的展示在人們的面前。
由於歷史原因,數十年來對龐薰琹先生本人及其藝術歷程、事業創見推介宣傳的不夠。美術界和廣大觀眾對他了解太少。我記得在1983年11月曾經在中國美術館舉辦過他的作品回顧展,影響應該説是很好,辦的甚為成功。但是對他的藝術道路和作品本身的認識,其局限性還比較大。隨著國家的改革開放形勢的大發展,實事求是的時代風尚和廣為拓展的文化氛圍,有利於全面、公正、深入的認識、探討繼而站在歷史的高度,發掘龐先生的藝術真諦、卓越貢獻和學術價值。正如世界上許多有造詣的藝術家在生前,未能得到人們充分的理解,而若干年後,甚至更長的時間才被社會承認,或推舉到至高的境地。我認為龐先生似乎也有這樣的特點,他的命運還不僅在於抹去政治上的蒙垢後只此而已,或者在現代美術史上書寫上他的名字就可以了。我以為還很有必要把他的藝術堂奧做出新層面的揭示。還要讓更多的人了解一個藝術天才所經歷的曲折與坎坷,以及極大的阻礙他更加輝煌發展的原因,從而汲取教訓。我並不主張向後看去訴苦,但是必須回到龐先生所生活的不同時代的真實境遇,作以唯物的辯證的反思,反思是為了昭示後人。這個時機到了,今天這個研討會便是個良好機遇的最好標誌和開端。在座的各位專家有的是龐先生的同事,有的是龐先生的學生,肯定會有許多真知灼見,研討會必有豐富碩果。
龐薰琹先生和中國美術館有著親密的關係。龐先生和我們劉開渠館長生前友誼就比較深厚。劉開渠先生為龐先生創作雕塑肖像,就是最有力的證明,至今這一尊肖像陳列在龐薰琹美術館。劉開渠先生在法國留學時與龐薰琹先生是同學,回國後一同在上海等地從事美術活動。解放前夕他們一起組織上海美術會。和陳秋草、張樂平、丁聰等人冒著風險繪製巨幅水墨毛澤東與朱德肖像,懸挂在國際飯店24層高的大樓上。解放後,江豐同志到杭州接管杭州藝專,建立中央美院華東分院,劉開渠先生任院長,江豐同志任副院長,龐薰琹先生任圖案系主任,隨後又任教務長,那時候,他們共同為初生的新中國美術教育事業朝夕相處,合作密切。
1983年中國美術館和中央工藝美院、中國美術家協會聯合主辦《龐薰琹畫展》,作為建國後他的第一次個人展覽會,龐先生的重要作品計有23件被中國美術館珍藏,其中油畫10件,水彩畫6件,國畫7件(工筆白描)。這些作品作為我館收藏品中重要的組成部分,堪稱國家藝術寶庫中難得的財富。我們為此感到榮耀。
20世紀二、三十年代,中國有為的知識分子紛紛奔赴法國,去學習繪畫、雕刻、藝術教育等等。為了向中國引進西方文化。龐先生所接觸並受其影響的是野獸派和立體派,回國後即運用象徵主義手法創作了《如此巴黎》、《人生啞謎》、《上海風景》、《構圖》、《苦悶》等作品,運用有別於古典形式的藝術手法關注社會,表現中國人的情感,講究畫面的設計與構成,強調了裝飾性和人物的大特寫,仍然保持著中國老百姓易於接受的具象與寫實。創作了一批令人耳目一新的油畫作品。現在來審視這些異樣的作品,實為成功的探索與嘗試,是創造,不是模倣,不是照搬洋人。而是以高層次、新形式豐富了中國早期油畫的面貌。在還不夠發達的中國油畫領域龐先生頻添了新的品種,這種借鑒與吸收,比我們八十年代以後才開始的藝術領域廣泛學習西方現代藝術之風的興起,龐先生先行了50多年。也就是説在50年前他借鑒西方現代派,已經畫出了中國式的現代風格,只不過埋沒得太久了。
龐先生的藝術實踐成果在黑暗的30年代讓中國人對油畫藝術多了一份眼力,多了一種樣式,多了一個思路,多了一塊審美境地。這種新文化的開拓精神對今天的藝術學子仍有可貴的啟迪作用。
觀賞了龐薰琹先生的畫展,翻閱了《龐薰琹畫集》,讓我們認識到一位油畫、國畫、水彩、裝飾繪畫、工藝設計、圖案、美術字等等可謂全能的藝術大師,而且還有一整套藝術教育的思想與方略。
在繪畫方面,無論材媒載體有什麼變化,龐先生都是遵循著藝術形式、藝術形象的完美顯示多樣化的使命。須知在本世紀1949年--1980年之前的年月,有一個內容第一,藝術第二的框框,或者叫做如果內容好,藝術差一點也是可取的習慣勢力。(雖然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的講話中提倡高度的政治思想內容與完美的藝術形式相結合,但實際貫徹中卻常常偏離了毛的教導,導致極左)龐先生卻始終在藝術上“探索、探索再探索”。在他的作品中清晰的現代派風韻和中國人的審美感覺,非常有機自然的融合,尤其是他的人物肖像、少數民族風情、舞蹈,更有優雅唯美的詩情畫意,把複雜的客觀物體,從對象中獲取主題,高度提煉簡化為形體本質美,還有勞動婦女的形象美、少數民族服飾美、色彩美集于高度協和與完整的畫面中,人物的眼神與表情中多有精微刻畫的一絲憂傷,一種含蓄的又是動人心弦的悲劇情調,無處不流露出龐先生憂思國難、同情熱愛勞動者歌頌勞動美的心境和情操。水彩畫《地之子》、《橘紅時節》、《盛裝》、《寒林》、《小憩》、《背簍》、《迫於乞食的文化人》……都是典型的例證。面對這諸多的揭示40年代舊中國老百姓真實生活的人物畫,也可能有人認為他們是小品,但是我認為畫雖小容量卻很大,其獨樹一幟的藝術美和人性美,足可以使我們認識到龐薰琹先生真誠晶瑩的愛國主義拳拳之心。
白描人物畫的精湛使我們對龐先生在融合西法,獨創新意又具強烈獨立民族意識的藝術探索中,在工筆畫方面極高造詣欽佩不已。
《仕女帶舞》系列中優美舞姿、輕盈飄舉的動態、頓挫起伏、勁健有力、淡雅細柔,極富韻律的線描,即充分顯示筆墨線條的獨立審美特色,不僅在筆線的運動中不同質感,空間感得宜可嘉,而且女人體之內在美做出不尋常的描繪。讀了這些作品,使我們感受到龐先生的筆下似有顧凱之、吳道之、李公麟、敦煌飛天,又似有央格爾的《泉》、波底切利的《春》。然而實實在在地都是龐家樣的線描,龐家樣的工筆美女,這是他東西方藝術高深修養的結晶,又為如何發展傳統,或者説運用傳統形式錶現現實生活做出了難得的範例。
龐薰琹先生26歲組織決瀾社。儘管這個社團的歷史短暫。但是他們在三十年代沉寂、庸俗守舊的上海為了中國藝術的開創與進步而吶喊,他們提出創新的精神不僅在當時了不起,而且至今仍有積極的現實意義。縱觀龐先生探索一生的藝術生涯,他都在實踐著《宣言》中的內核,比如:我們承認繪畫絕不是自然的模倣,也不是死板的形骸的反復……我們以為繪畫不是宗教的奴隸,也不是文學的説明,我們要自由地、綜合地構成純造型的世界。“他們作到了用新的技法來表現新時代鐵精神。”雖然客觀的原因使他發揮的不夠。龐薰琹先生的尊重造型藝術規律的藝術主張和他的遺作之光輝永遠不可磨滅。
(作者:楊力舟 著名中國畫家。中國文聯委員、全國政協委員。中國美術家協會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