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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市內,有一座倣敦煌莫高窟的建築,它就是中國美術館。中國美術館完整地記錄了中國近百年來的美術發展歷程,向人們展示了中國美術家們的精品。本期“文化名人”的主角,就是這座藝術殿堂的掌門人──楊力舟先生。
楊力舟先生是當代著名畫家,他和王迎春創作的《黃河在咆哮》等作品曾經在一個時期很大程度上對社會産生過積極的影響。作為一個時期的代表畫家,他們是怎樣追求藝術的?帶著這樣的疑問,我們採訪了楊力舟先生。在談話中,我們不僅欽佩他對於藝術的執著追求,而且強烈地感受到了他的人格魅力。
(以下,楊力舟先生簡稱“楊”,記者簡稱“記”)
記:您與王迎春在一個時期裏共同創作出像《黃河在咆哮》這樣的典範作品,能不能談一談您們是在怎樣的社會背景下創作出這樣的力作?對於社會主義現實主義您有怎樣的體會和認識?
楊:關於主題性創作的問題,與我們青年時代學藝術的目的是一致的。在西安美院上學的時候,受到19世紀俄羅斯巡迴畫派的影響。俄羅斯藝術遵循的是批判現實主義的藝術,蘇聯的藝術是以社會現實主義為創作原則的。我們所受的教育是“藝術關注社會”。當然,五六十年代的文藝必須為工農兵服務。因此要畫大畫、畫反映時代的畫、反映生活的畫,更多的是反映北方農民生活的畫,更想畫革命歷史題材畫。在西安的時候,受到王式廓、董希文、劉文西等人作品的影響,劉文西的畫在西安震動很大,他畫《劉志丹在陜北》和一系列歌頌毛澤東的國畫明顯受到俄羅斯和蘇聯繪畫的影響。
在我們的學生時代,俄國契斯恰可夫教學體系佔主導地位。當時西安美院國畫係搞結構素描,採用傳統的勾線方式畫素描,只是探索而已,不夠成熟。契斯恰可夫之所以成為體系,就因為有教學、有思想、有實踐,並且出現過幾位大師,如克拉姆斯科依、列賓、蘇裏科夫等,對人體造型的描寫達到盡精刻微的地步。但這個體系在中國沒有達到很高的水平,因為我們沒有傳統,底子薄楷模少,教材主要靠俄國藝術家的素描照片印刷品。蘇聯專家馬克西莫夫來中國教學貢獻很大,但是仍顯膚淺,當然這兩年的教學實踐對中國來講已經不簡單,培養了如靳尚誼、詹建俊、何孔德等一批有作為的油畫家。中國原有的留法、留日、加上留蘇的油畫家都強調寫實,那是因為時代的需要。這是寫實主義油畫在中國紮根的現實因素。況且,從藝術的角度、從政治的角度來看,社會發展都給寫實繪畫提供了滋長的土壤。
看著楊力舟有些花白的頭髮以及他沉浸在回憶中的目光,令人感受到時間真是催人老。對於時代、歷史,我們固然不能多説些什麼,他身處的那個時代已經離今天很遠了,但他身上仍讓人感受到那個時代特有的火熱生命,以及對人生、社會深入思考的氣質!
記:您能回憶一下當時學畫時的情景嗎?現在許多年輕人太浮躁,做什麼事都想速成,比如學畫,恨不得馬上就成為畫家,您是怎樣看的?
楊:我在學畫畫時,是一面畫素描,一面學雕塑,對基本功訓練打下了堅實基礎。我和王迎春在年輕的時候油畫、國畫全都練習過,木刻、雕塑都做過。畫大畫需要大本事,畫小畫需要小本事。黃胄老師就有過這樣的話,“無論拿出什麼紙和筆,都能夠作畫,這才是本事”。因此,畫畫的基本功非常重要。但遺憾的是,當時在西安由於條件限制,看不到大師原作,像徐悲鴻、董希文、王式廓等人的大作我們都沒有見過真跡。
記:聽了您的回憶,我認為您在追求藝術的過程中,遇到了許多困難,您是怎樣克服它,並堅持自己的藝術創作的?
楊:我在面臨畢業創作的時候,“文化大革命”開始了,一切只好中斷。等到參加工作後,我們經常臨摹毛主席像,在工廠接受工人階級再教育,又畫毛主席像,繪製各種宣傳畫、科普挂圖等等,想辦法把我們所學的知識鞏固並且運用。當時畫民兵練武的挂圖、節約用水的挂圖、練武的挂圖、備戰備荒的挂圖。通過搞普及工作,例如繪製大宣傳畫,學大寨、學大慶,支援剛果等等,一畫就是四塊6米乘2米的大板子,也得到了鍛鍊。
一九六九年,山西在建平型關大戰紀念館時,把中央美院幾位“可以使用”的教授召集來到山西太原。我們屬於山西“可以使用”的人也參與創作。大幅油畫《平型關大戰》首次發揮我們在學校時掌握的基本功,也是第一張按我們自己願望創作的畫。緊接著又畫《毛主席在晉綏日報編輯部的談話》,有2米2寬,1米8高。 後來畫《陳永貴挖山不止》,尺幅也很大。在文革中的作品雖然也受到當時政治的影響,更多的還是追尋現實主義的道路,堅持從生活中來,根據生活刻畫人物典型,沒有過於去造神或者過深陷入紅、光、亮的“極左”套路,後來的潮流畫領袖像都用朱紅、大紅,我們還是根據生活中的感受去刻畫人物,還比較注意油畫的語匯、講究色調和條件色。畫國畫也講究筆墨。
記:您認為,近年來我國的繪畫界都存在著哪些問題?
楊:現在繪畫界受到市場左右,受到金錢的誘惑。搞一張好的真正的創作,也許還沒有出路呢!過去俄羅斯批判現實主義繪畫的巡迴畫派,有收藏家特列契亞可夫出資,理論家斯塔索夫推介宣傳,一批才華出眾的藝術家來搞創作,完成後又歸特列契亞可夫畫廊收藏。當然這是那個時代的潮流使然。現今我國現也大有嚴肅的理論家存在,不過難免個別有人搞點有償服務 。
回過頭來看,六十年代革命博物館收藏的歷史畫已成為當代以來最有特色的好畫,像《血衣》、《開國大典》、《狼牙山五壯士》、《轉戰陜北》等。中國美術館也想有計劃地向社會徵集或組織一批好作品,但是苦於沒有經費。
蘇裏科夫畫《近衛兵臨刑的早晨》、《緬希科夫在貝列佐夫鎮》這些畫都是為了俄羅斯歷史哲學而創作的。我們也是為了一個理想而畫。而現在的畫家追求信仰者很少,忙於商品畫的人居多。畢加索在當年,為了反戰而畫了許多作品,晚年還畫了變形的士兵手上拿了一根寶劍,寶劍上 一個和平鴿,還是有他一貫的主題和思想,但現在對這樣的主題淡漠了。當代要出現有深度和有份量的歷史畫、主題畫就有難度。
談到藝術創作,楊力舟館長似乎有不盡的話語,有奔涌的激情和壯志未酬的雄心。面對歷史和曾經輝煌的成就,他有著説不盡、道不完的故事向世人傾訴。他認為對美術史上的各種創作方法都應該作唯物的辯證的分析研究,取其所長,它們各自的輝煌不會過時,這是一個創作家必須認識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