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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名花、空谷、幽蘭、此君子常欲思之、往之、親近之。
蘭蕙品性優雅、風韻孤迥,其微香脈脈絕似美人,而美人芬兮、芳兮,嗅之甘芳馥鬱,也絕似幽蘭。
當露重風高,或乍暖還寒,蘭葉葉低垂,或隨烈風左右搖曳,聞其莖葉相摩,如訴,如悲,如泣,令君子文人墨客大有憐香惜玉之嘆。
至若清風明月,或朝暾將出之於東方,蘭則喜氣洋洋,必欲乘微風而飄舉,而此萬種風情,盡得湘娥嬌柔之態,其淩空曼舞之姿,優哉、遊哉。故文人雅士多喜品蘭,養蘭,此其習性相通,修養所為也。故君子心目中不可一日無蘭。
東坡雲:“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然蘭,竹同為世間清品,賞玩中之盛事,其剛柔,多寡,物性,榮枯之理則又判然也。
蘭芬每襲人于林下,水畔,一叢,數莖,相依,相托,或交頸或顧盼;或凝睇,其若即苦離,風情委婉。此蘭所以相類于美人而不類比于猛士,此其品性所致,非可強加人意以背之。譬之四時風、雨、晴、雪之序,陰陽、榮枯、盛衰之常理,此天地間物理性情,其大有深意在焉。故君子欲窮一物之常理,體一已之溫情,必欲察之、恩之、慎之、護之、深意加之焉。
然丹青、畫史,蘭又多與竹為伍,至若:“未出士時先有節,到淩雲時總虛心”。此則是不關名利場君子之竹也.至若文天祥之正氣歌:“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而此時竹之性情則大有進乎身家功業者也。面于竹則可賦之於慷慨、激昂、壯烈之悲風了。
一枝青竹,清風江上作漁桿,士人得之可作垂綸之用,其樂融融于漁礁江渚之上,直可嘯傲江天,橫絕一世。面竹之惠農,其剖竹為絲,為條,為席,為畚箕,為蘿筐,可充作平民營生之具,其濟世之用亦大矣。
然藝術畢竟有別於生命身價之常理,故有時臨場寫蘭,畫竹,筆情墨趣,悠揚頓挫,乃至運斤成風,如飛、如動。而此時蘭之情狀,其葉勁挺、似劍膽、琴心,起倒自如,似折、似斷、似連,縱續,氣勢相通,蘭兼而亦有竹剛烈之風。昔宋亡,鄭思肖怒畫蘭,有根無土,人問其故,答之:“土為番人所奪。”此其感時憂國,悲憤之情溢於言表.而寄情于畫。所以中國傳統文人士大夫多以蘭寄託心志。又昔元時遺民畫家倪瓚,號雲林子,他到杭州憑吊岳飛墓;悲壯地吟出:“耿耿忠名萬古留,當時功業浩難收,出師未久班師表,相國翻為敵國謀。廢壘河山猶帶憤,悲風蘭蕙總驚秋。異代行人一灑淚。精爽依依雲氣浮。”中國詩、中國畫,其緣于文學修養越深,其所發感慨也愈深,所謂詩言志,畫成教化者也。
故從來藝事相通者,第一須多做學問,謙虛是問,故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精研傳統,目識山川、窮通物理性情,此學畫第一關卡,若無此種修煉功夫,其畫必至大謬。正如賓公所雲:“惡俗入于江湖,姿媚流於市進”,惟胸次高潔者,方能入于蘭竹一道。
樓安平
2007年于烏傷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