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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的魅力——陰澍雨的花鳥畫

發佈時間:2010年07月09日 10:49 | 進入美術論壇 | 來源:CNT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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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陰澍雨的畫上,有幾方印常能見到,一方是“氣若風雲”,一方是“如水”。從其中可以約略感受到畫家的藝術理想。不論是“風雲”還是“水”,均是千變萬化、莫可名狀,而且平淡天真、無需雕飾,但是又具有宏大的氣魄。這些品質與陰澍雨的花鳥畫的確相當吻合。他的畫沒有什麼故作奇俏之處,也不渲染戲劇性的對比,無論是構圖、筆墨、設色,都給人一種平和的美感。在這裡,“畫如其人”的古訓似乎能夠得到很好的體現。陰澍雨的性格恰如他的畫面一樣不事張揚,而是內斂平和。當然,對於觀者來説,畫家的性格並非考慮的對象,畫面的性格才是欣賞的重點。陰澍雨畫中這種“如水”的平靜格調,其實在很大程度上來自於對古代繪畫的研讀。

    相信很多人都能覺察到陰澍雨畫中的傳統氣質。但是這些傳統到底是什麼?它們在畫面中到底起著怎樣的作用?在陰澍雨的畫中,熟悉繪畫史的人可以很親切地看到一長串名單,其中有林良、沈周、陳淳、徐渭、惲壽平、八大、華嵓、吳昌碩、齊白石等等許多人的身影。在寫意花鳥畫的傳統之中,畫家展開了廣泛的學習。不過如果仔細來看,陰澍雨所選擇的,其實主要是明代中期以來吳門地區的花鳥畫傳統。他曾有一套《觀物之生》水墨冊頁,這其實是在向沈周表示敬意,沈週一套著名的畫作即是《觀物之生》。以沈周為代表的吳門花鳥畫,發展出一種所謂的“勾花點葉”的“小寫意”傳統,雖然後來由徐渭、八大等發展出更為狂放的大寫意,但縱觀明清寫意花鳥畫的主流,仍然是較為內斂一些的小寫意。陰澍雨更多選擇強調物象描繪的小寫意,顯然有自己的考慮。狂放的大寫意花鳥雖然極為個性化,但是極端的情緒表達也容易流為程式,從而墮入別人的個性之中,反而將自己湮沒。齊白石之所以放棄早年的冷峻的八大風格,其實也有這樣的原因。

    從畫面可以看出,陰澍雨對他所選擇的傳統有比較深的理解。他的畫不論是水墨還是設色都很講求畫面物象的描繪。筆墨即使是比較粗放的,也還是一種“描繪性的筆墨”,筆墨趣味必須要與物象的描繪交融在一起,單純的筆墨抽象性的展示,似乎並不是他的目的。因此在他的畫中,不管是各種鳥鵲昆蟲還是諸種花草植物,都很生動,絕無笨拙的造作,這其實正是畫家筆墨功力的體現。
相比當下不少花鳥畫家,陰澍雨畫中的傳統意味明顯要深得多,這並非是朝夕之事,而是需要長期的練習。對於不少人來説,寫意花鳥畫的傳統似乎只是筆墨趣味,筆墨的書法性和抽象美感似乎是中國傳統的典範,因此很多花鳥畫成為單純的玩弄筆墨,再加上一些受西方現代主義影響的黑白構成和空間構成因素。其實如果從明代中期以來的寫意花鳥畫來看,從來就沒有純粹抽象的筆墨趣味,物象的描繪始終是第一要義。沈周的“觀物之生”,是用筆墨來體察物象,而非用物象來展現筆墨。即便是徐渭的大寫意墨葡萄,也是在於畫家創造出不同以往的描繪方式。早就有學者指出,明代中期以來“心學”的發展對畫家産生了影響,以本心來“格物之理”的觀念如果對花鳥畫家産生影響的話,“觀物之生”想必就是最好的體現。

    陰澍雨所努力的,其實就是力求將筆墨韻味與自然物象融為一體的傳統。不過,這説起來容易,做起來可沒有這麼簡單。畫家必須要找到一個很好的結合點,從形式上看能夠把筆墨的質感、層次、肌理、韻味與畫面物象的生動、神氣糅合在一起,而且從內涵上,也需要將來自古人的筆墨技巧與現代生活融合起來。因此,在陰澍雨近期的畫作中,除了水墨寫意之外,設色的沒骨畫開始增多。我想這應該是畫家有意識的嘗試。這些設色的沒骨畫,對寫生的要求更高,而沒骨的方式,又要求對筆墨韻味有相當的把握。畫家的中心目的,是表現出物象的生命力,用輕敷的彩色不疾不徐地渲染,正是對物之生意的絕好體察。

    陰澍雨的這些沒骨花鳥,如果要分得更細一些的話大致有兩種面貌,一種更為具有傳統性格,譬如《沒骨寫生冊》,採用絹本冊頁的形式,冊中描繪多種花卉,略近於惲壽平的富麗清新風格。另一種是大幅的紙本,描繪豆花、桑椹、禾苗、野黍等等,更為隨意,生活氣息更濃郁。設色沒骨畫相對於水墨來説更為清新瑰麗,但是也容易輕浮。陰澍雨在渲染的時候強調了顏色的層次感,利用水分的控制産生出豐富的筆觸,這樣就使得畫面憑添幾分厚重之氣。

    不管是設色還是水墨,陰澍雨的花鳥畫最大的一個特質就是研習傳統而生發出的平淡優雅,這也正是傳統的魅力,它並不作用於感官的強烈刺激,而是始終滋潤著觀者的心緒,不管是在明代那個已經開始商業化的社會,還是在我們現在的物質時代之中。

                                              文/中央美術學院博士  黃小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