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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上次的走訪,為一家出版社趕寫了一篇《丹青話延年》的文稿。我帶著此稿,請苦老審閱。
儘管門上有告示“上午有事”,但事先電話約好了的,所以7 點50 分就敲開了李宅的門。
吃過早餐,李先生和夫人李惠文在畫室落座。我將帶來的稿子念了一遍。他對文稿很滿意,説:“你很有才華,寫得生動,聯想也好,記性好,跟我説的一樣。”
9 點半,他站到畫案前開始作畫。
畫就一幅四尺鷹之後,苦禪坐在藤椅上小憩。他説:“你要我畫畫,隨時説話。”
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初,我常去王府井和平畫店看畫。當時,齊白石的畫五六十塊一幅,李苦禪、李可染的畫二三十塊一幅。我真喜歡,但要養家糊口,擠不出錢購買。只好老跑去飽飽眼福。 自從我結識苦禪先生後,好友劉勃舒多次提醒我,“你與苦禪先生那麼熟,還不求他一幅墨寶。他輕易不給人畫鷹,你就求一幅鷹吧!”但我這個人臉皮太薄,萬一被謝絕了,多難堪呀!有心求畫,但沒有膽量開口。今日苦老主動想送畫,機不可失,我終於鼓起勇氣説:“我早就想求一幅畫。但你的畫,那麼貴,怎麼好開口呢?”
苦禪喝了一口茶,説:“講錢不是朋友,朋友不講錢。你就點吧,畫什麼?”
周恩來總理曾讚美苦禪為人民大會堂畫的巨幅竹子,説“苦禪的竹子畫得好。”我本想求一幅竹子,但説出來的話卻是,“苦老,您老隨意吧!”
“鷹畫得熟些,就畫鷹吧!”苦禪站了起來,又補充了一句:“我的鷹在日本、歐美都有影響……”
他叫李惠文鋪紙,問我:“畫多大?”
我只想有幅苦禪先生的畫挂,所以説:“小的,家裏好挂的。”
苦禪要了一張四尺三裁的長條形宣紙,拿起一支長毫筆,在一塊圓形硯臺裏蘸足濃墨。先從背部畫起,以排墨法只幾筆就寫出了鷹背,然後以側鋒勾出翅和肩,接著抹出下面的飛羽,再以較幹的濃墨抹出尾部。稍停片刻,李先生拿起一隻小勺,舀了一點清水,放到筆肚上,把墨調淡,抹出胸部,抹出大腿。畫成鷹的身體之後,換成小筆。苦禪先生持筆打量畫面,稍作思索,就勾鷹嘴。鷹嘴呈方形,用“金石味”的筆法一筆一筆勾寫出來。然後,用淡墨畫頭部和頸部。畫頸部是用筆連續橫掃數筆,頓時,頸部的動感躍然紙上。最後,又用“金石味”的筆墨一筆一筆寫出足爪,爪子畫得長直而厚重。鷹佇立的山石,用的是拖、側筆,有時還用幾筆逆鋒,並用“斧劈皴”筆法皴出山石的質感,墨色深淺不一,以增加山石的體質感和厚重感。用清水調色,用色極省,嘴、爪染淡花青,山石染赭色。
畫了個把鐘頭,畫成後,等待墨色幹了染色,苦禪坐了下來,繼續聊天。
他説起了人格與畫格。
“我説畫格就是人格。沒有人格就沒有畫格。一個品格不好的人是畫不出好畫的。秦檜寫的字很多,他是大奸臣,千人罵萬人唾,字也沒人要,流傳不下來。商人是只講錢,一個藝術家卻要講究藝術,光顧做生意,就把藝術庸俗化了。一個藝術家太富就沒有藝術了。“文革”後,把抄沒的字畫退了回來,有一包字畫是李可染的,退到我這裡來了。我急忙叫燕兒給送還可染……”苦禪先生談興很濃。
這天是個陰雨天。畫不易幹。李惠文拿來一隻電吹風,小心翼翼地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