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220
六旬母親與植物人女兒的4000個日夜
  •   每隔一個半小時翻一次身,每隔3小時用鼻飼管注射一次流食,每隔4小時換一次尿墊,每隔8小時喂一次藥,平均每天清洗5次身子、出門曬一次太陽、吸痰數十次,每天夜裏睡眠不足4小時……這是11年來,潘雲妹照顧植物人女兒的“每日必修課”。
  •   今年58歲的潘雲妹出生於江蘇常州。19歲時,潘雲妹來到北京,開始了她的 “北漂”生涯,白天她在餐飲店打工,晚上在培訓班學習德語、英語等課程。1990年,26歲的潘雲妹應聘進入北京外交人員服務局,先後在多個國家的駐華大使館工作近20年。
  •   1992年,潘雲妹在臨近北京的河北省三河市安了家,同一年,她的女兒潘姝霏降生。1995年,潘雲妹與丈夫感情破裂,帶著年僅3歲的女兒工作和生活在北京,開始了單親媽媽的生活。2001年,時年9歲的女兒轉回三河市上學,潘雲妹又開始了京冀雙城生活。
  •   “雖然女兒沒能在一個完整的家庭里長大,但女兒比同齡孩子更成熟、懂事、努力,自理能力也很強。從小學到中學,女兒的成績一直很出色。” 潘雲妹告訴央視網記者,按計劃女兒在高二結束之後會到德國讀大學,在京冀間通勤工作的潘雲妹則通過外派到德國工作。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發生後,這一切都成了泡影。
  •   將時鐘撥回到2011年6月,正在河北省三河市讀高二的潘姝霏經歷了一場意外的車禍,多處骨折、瀰漫性顱內出血,潘雲妹到醫院不久就接到了病危通知。隨後,潘雲妹帶著女兒從三河的醫院轉到北京,經過多日搶救,女兒的命保住了,但成了沒有意識的“植物人”。
  •   為守護女兒,潘雲妹放棄了北京穩定的工作,成為了女兒的“專職保姆”。 在她心中,別人照顧植物人女兒她難以放心,“無論付出多大代價,都要照顧好女兒。”在母親的精心照顧下,2014年,潘姝霏摘掉了鼻飼管。2017年,潘姝霏可以試著用“吼”的方式叫“媽媽”。
  •   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直到2021年9月,潘姝菲因“痰窒息”再一次被推進重症監護室搶救。度過危險期的潘姝菲被重新切了氣管、插了鼻飼管,此前已經恢復的部分語言、肢體功能也完全喪失。
  •   此後的日子裏,潘雲妹對女兒的看護變的更加細緻,她將自己的床和女兒的床並排靠在一起,24小時看護。每天淩晨1點以後躺下休息的潘雲妹很少連續睡覺超過2小時,只要聽到女兒喉嚨內有不適,她就要馬上起身幫助吸痰,直到女兒能夠平靜下來。多年來潘雲妹也養成了不脫外衣睡覺的習慣。
  •   在接受採訪的當晚,潘雲妹反復起床為女兒吸痰7次,幾乎整夜沒有休息。
  •   為了有助於女兒呼吸系統功能的恢復,潘雲妹每天上午堅持把110余斤的女兒從床上抱到輪椅上進行按摩。隨著年齡的增長,身體瘦小的潘雲妹感到越來越吃力。
  •   照料植物人的花費高昂,因為交通事故肇事者逃逸至今未結案,所有的醫療費只能由潘雲妹自己承擔。11年下來,潘雲妹為女兒治療花費了三百餘萬元,三河市的房子也在看病初期低價出售。最艱難的時候,潘雲妹曾一度在北京街頭乞討籌集醫療費。
  •   為了省錢,潘雲妹每天的三餐極其簡單。“一把掛麵配上鹹菜,這樣可以吃一個星期。”全職照顧女兒的同時,潘雲妹憑藉在證券和德語方面的知識積累,兼職為一些機構工作貼補女兒的治療費用。
  •   為了能讓女兒得到更好的治療和護理,11年裏潘雲妹與女兒輾轉京冀兩地先後搬了8次家,這期間讓她感受到了“植物人”群體在社會中的艱難處境,同時來自多方的援助也讓她感受到了社會的溫暖。
  •   2021年12月,潘雲妹帶著女兒搬到了位於北京市密雲區的延生托養中心,這是她和女兒第八次搬家。潘雲妹搬到這裡是因為這裡的患者也大都處於植物人狀態,女兒在這裡不會成為“無處安放的生命”,並且當女兒有突發狀況時身邊的護士還能提供及時的幫助。“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搬家了,不出意外,我將和女兒在這裡終老。”潘雲妹説。
  •   根據相關媒體發佈的流行病學統計數據顯示,植物人的平均生存時間不到3年,存活10年以上的很罕見。多年來,潘雲妹用常人難以想象的付出打破了無數個不可能。
  •   潘雲妹説:“植物人是活著的人,有生存權,得像活人一樣對待,也應該有尊嚴地活著,然後有尊嚴地、自然地死亡。對於未來,在我和女兒生命終結後,將無償捐出可以利用的器官給需要的人,既能回報社會對我們母女的關愛,又能讓我們的生命在別人的身上得到延續。”
  •   守候在女兒床前11年來,潘雲妹過著幾乎與世隔絕的生活,日復一日承受著艱辛和困苦。
  •   令人欣慰的是,在潘雲妹的精心照顧下,近期女兒的身體狀況又有了好轉。
  •   天晴的日子裏,潘雲妹就推著女兒到戶外曬太陽,陪她説話,她覺得這樣很幸福。潘雲妹明白,奇跡很難發生,但她只希望自己陪伴女兒的時間更久一些,畢竟“女兒在,家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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