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象》第199期_生命的歌者:“漸凍人”楊學峰_圖片頻道

vol.199

生命的歌者：“漸凍人”楊學峰

　　“漸凍人症”是一組運動神經元疾病的俗稱，因為患者大腦、脊髓中運動神經細胞受到侵襲，患者肌肉逐漸萎縮，以至癱瘓，身體如同被逐漸凍住一樣，故俗稱“漸凍人”。楊學峰，1975年生於河北省固安縣一個貧困山村，自幼喜歡唱歌。16歲時還在上中學的他突然患病，17歲時被確診為“肌萎縮側索硬化病”，即“漸凍人症”。
　　這種病的症狀是肌肉無力並慢慢萎縮，接著內臟尤其心臟萎縮，患者將隨時面臨死亡。醫生曾告訴其家人這病很難治好，甚至活不過20歲。那年他才16歲，一個天真爛漫的年華，命運卻給了他一記重拳。
　　因為家境貧寒無錢治病，導致他病情迅速惡化，臨近19歲時他不得不忍痛闊別了校園。在退學的同時更大的不幸也接踵而至，據醫生診斷，他將活不過20歲。這等於給他判了“死刑”，也幾乎成了壓垮全家人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時間，楊學峰萬念俱灰。
　　突然有一天，他萌發出要在離世前去大城市看看的願望。家人支持了他的想法，在湊夠了幾百塊錢車費後他毅然登上了開往廣州的火車。
　　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霓虹閃爍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這與老家寧靜的氛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楊學峰算是生平第一次開了眼界。然而還沒從“夢”中回過神來，他就不得不面對窘迫的現實。
　　由於沒錢，他吃不飽飯、住不上賓館，開始流落街頭，在廣州逗留的半個月裏他就在街頭露宿了八個夜晚。由於拉不下臉面去乞討，饑腸轆轆的楊學峰輾轉回到了老家。這次南下之行雖然短暫，卻對他今後的人生産生了巨大的影響。
　　“人活著就得找點事幹，不能成天睡在床上。”楊學峰説，從廣州回家後，沉寂了一段時間，看到自己還沒死，回憶起在廣州流浪的經歷，就想著寫首歌。由於從沒受過專業知識教育和培訓，要搞音樂創作談何容易！
　　楊學峰説：“1996年5月，自己一咬牙花18塊錢買了一個兒童玩具電子琴，邊學唱歌、邊學寫歌。直到1997年底，歷時兩年多，自己的第一首歌《心路》才最終完成。”而此時，他病情加重，行動越來越困難。
　　1999年，20歲出頭的他情竇初開，但又深知自己不能像正常人那樣和心儀的姑娘戀愛、結婚，壓制不住內心狂熱的情感，一股作氣寫下了《夢鄉思》。這首歌有幸被中國國際音像出版社拍攝成MTV，先後在國內多家電視臺播出，受到了專業人士的好評。這給了他莫大的信心，漆黑的人生道路上首現光明，也由此堅定了他做音樂的想法。
　　楊學峰説，轉眼到了2000年，由於母親和自己都有病，奶奶又已年邁，承重的家庭負擔全部壓在父親一個人肩上。看著父親日漸消瘦的面孔和積勞成疾的身體，再也不忍心給家裏增加負擔了。自己便向父親提出想去北京闖蕩，家人鋻於他身體的原因執意不允。“説出去了要遭罪，還不如就老老實實在家呆著，過一天算一天。”
　　最後家人拗不過倔強的楊學峰，答應了他的要求。楊學峰帶著全家人東挪西湊的4萬元錢和自己的音樂夢毅然決然隻身前往北京。“當時家裏答應我出來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怕我哪天突然走了，也好留一個念想。”楊學峰説。
　　光有夢顯然不行，擺在楊學峰面前的第一個難題就是口語關。由於患情的因素，他的發音不準，往往把“如風”讀成“無轟”、“父親”讀成“賀信”、“反復”讀成“反悟”。為此，他堅持每天買報紙朗讀練發音，經過半年多的不懈努力，他終於克服了口語關。
　　談起初到北京的生活，楊學峰説：“那時自己租500元每月的平房，為了節約開支，自己和助手兩個人一天只花7塊錢伙食費。生活的艱辛都沒有擊倒楊學峰，音樂道路上的不順卻嚴重打擊了他的自信心。面對追夢路上的諸多困難，回老家還是留在北京？楊學峰開始面臨艱難的抉擇。
　　最後錄音師建議説，你的歌不錯，可以開個原創歌曲演唱會，如果大家喜歡就留下，不喜歡你就回去。楊學峰決定孤注一擲，最後再賭一把，終於在河北廊坊民族劇院舉辦了人生第一場演唱會，結果反響很好。
　　這不僅堅定了他從事音樂的信心也讓他多了一個願望，那就是要在全國的省會城市去演出。或許連楊學峰自己都想不到，21年來他已陸續在上海、天津、西安、杭州等全國30個省會城市成功舉辦了個人原創歌曲演唱會。先後創作完成了《好好活著吧》、《凡人歌》等50多首膾炙人口的歌曲。
　　談起在事業上取得的成功，楊學峰説：“這些都源於自己內心深處的不甘心。願望的實現與身體的健全還是殘疾沒有太多關係，重要的是認準了、決定了，就立馬去做。”
　　其實，楊學峰的歌唱事業並非一帆風順。比如2005年在上海美琪大劇院舉辦演唱會時，由於沒有資金，從前期準備到演出結束的93天裏，他和助手兩人就有72天住在網吧。令人欣慰的是演出當天，1300多人的大劇院自發買票去的有700多人。那次演唱會很成功，也給自己帶來了很多榮譽，我感到無比知足。”楊學峰説。
　　“或許這就是定數，只有水到才能渠成。”楊學峰説，由此自己也更多了一些生活感悟，“做人首先要過慾望關，不能太滿，更不要抱怨。上天在關閉你這扇門的同時，也為你打開了另一扇窗，就看你能不能夠找到。”
　　採訪最後，楊學峰道出了自己此生的幾個心願：寫本書、在全國省會城市巡迴演出、上央視春晚。如今，除去拉薩外，楊學峰的足跡和歌聲已經遍佈神州大地，2011年5月又出版了首本專著《我有我的歌》。
　　當年被老鄉們視為家庭累贅的楊學峰，硬是靠著殘缺的身軀和艱苦的努力打拼出了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如今，他年近八旬的老父親不僅不用為兒子操心，相反孝順的兒子幾乎每月都會給他寄去生活費。同時楊學峰也創造了生命的奇跡，從活不過20歲的魔咒到46歲的漫漫人生路，他走的無比艱辛卻又異常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