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網布裏斯班1月22日體育專電(記者鄭道錦)一場完敗,讓三連勝後顯得有些超現實主義的中國男足和佩蘭看到了真相,關於差距的真相。
我們喜歡本屆亞洲盃上國足的開場:誰不喜歡熱血拼搏之後的連場勝利?誰不喜歡那意外的驚喜激活了中國足球沉睡已久的歡樂?但是,這無奈的收場卻更令人感到收穫:因為“袋鼠軍團”全新升級的華麗足球咆哮著為國足指明了未來真正的發展方向,讓我們看到了戰略和戰術的區別,看到了實質性的戰術革命和淺層戰術改良的區別,看到了國足即便通過理順各種關係、完善管理、凝聚團隊、增強戰鬥精神後,在真正強大的實力面前依然是那樣無助。
中國足球的發展應做到“道”和“術”並重,不可有所偏廢。當我們在吐火如荼地推動青少年校園足球和職業聯賽改革的同時,有沒有注意世界足球“術”的最新發展和變化?有沒有認清世界足球、亞洲足球的最新發展趨勢和變化,並從中悟出適合中國足球之“術”?
生産關係固然對生産力有反作用,但生産力在更大層面上具有決定性的作用,中國足球多少年來一直所做的努力幾乎都集中在推動生産關係的調整和變革上,其中有諸多不合理之處且進展緩慢,同時卻又在技戰術變革——這最能推動足球世界的生産力上久久迷失在一片荒漠和原始森林之中。而正因為我們在兩個方面都未有取得實質性進步,因此中國足球只能在遇到真正的強手時被動挨打、無奈、無助。
咆哮的澳大利亞足球給我們上了深刻的一課,誰能想到這傳統印象中技術粗糙的“袋鼠軍團”能玩出模擬巴塞羅那般的華麗傳控?誰能想到一個澳大利亞本土教練能夠帶領“袋鼠軍團”完成一場技戰術的革命風暴?翻開其主帥波斯特科格魯的簡歷,正是在今天的比賽地布裏斯班,在成為國家隊主帥之前,他成功對布裏斯班咆哮隊進行了一場“全攻全守”的足球革命,完全轉變了此前踢著落後足球的這支俱樂部並連奪兩屆澳超冠軍,而當地媒體也十分驚訝地看到這支俱樂部在技戰術上的革命性變化,並給他們送上了“咆哮羅那”的稱號,而波斯特科格魯也正是憑藉著這樣的神奇經歷才升級為澳大利亞隊的主帥。
這不是什麼偶然,當今的足球世界已掀起第四次技戰術革命的浪潮,而這樣的浪潮從上世紀50年代匈牙利足球“無冕之王”時期便有了萌芽,在上世紀70年代荷蘭人米歇爾斯和克魯伊夫引領下取得中興,在本世紀初更是由西班牙國家隊和巴薩、以及德國國家隊和拜仁的引領下取得突破性的新生。而率先認識到這一點的少數球隊則在紛紛追隨這片浪潮:德國隊從勒夫開始就虛心學習西班牙的TIKI-TAKA傳控足球,歷經8年終獲大成,歐洲的比利時、南美的智利、亞洲的日本、都是學習這种先進足球的佼佼者,雖然取得進步的成就有高下,但只要摸準了正確的大方向,便定會取得實質性的進步。
澳大利亞無疑是一支最新跟上這片浪潮的球隊,他們的三場小組賽幾乎都通過細膩的技術、漂亮的傳控、頻繁的換位和立體感十足的配合取得了統治性局面,即便在輸給韓國隊的比賽中也是如此,而對中國隊的比賽,他們在國足全力的逼搶下,竟然在上半場30分鐘左右一度取得高達79%的控球率,而全場大多數時間裏中國隊的控球時間都不足35%,且他們能將這種傳控轉化為頻繁的威脅,以至於中國隊的防線風聲鶴唳,若不是王大雷一系列的神勇撲救便會以更大比分失利。
反觀中國隊,儘管佩蘭在本場比賽的用兵有過於保守之誤、臨場換人也顯得不切要點和時效過晚,但面對兩隊真實的實力差距,即便國足能通過戰術上的聰明而僥倖獲勝,那也只能是偶然而非必然,中國足球不能總是依靠偶然,我們必須要像“袋鼠軍團”這樣通過技戰術革命來提升必然性的概率。
佩蘭是個好教練,在來到中國後不到一年時間裏他已經用非常勤勉的工作,在短短數期集訓後給中國隊帶來了一定的戰術意義上的提升,他喜歡多面手、喜歡戰術多變性以及重用戰鬥精神很強的年輕隊員都符合足球世界的先進趨勢,但任何球隊想要有實質性的變革都需要時間,大量的集訓時間,也需要配套的制度保障,而面對技術功底不足、足球思維能力不夠的球員,想取得實質性提升無疑難度更大。
中國男足水平的提升也不能只是靠佩蘭一個人,在俱樂部聯賽佔據球員大多時光的現在,中國球員必須在認清世界足球技戰術趨勢的前提下更多發揮主觀能動性來主動思考自己的不足,並在聯賽和國家隊比賽的實踐中去摸索和調整。須知驅動這第四次技戰術革命背後的真正奧秘是球員在場上的思維:大多數技戰術動作都是提前思考、快速思考後的合理決策,而這樣的思考不是僅靠教練就能機械灌輸給球員的,這需要賦予教練和球員更多時間來探討和實踐。
波斯特科格魯和他的澳大利亞隊給佩蘭和中國足球上了生動的一課,當“袋鼠軍團”咆哮著跳進世界足球的先進潮流,中國足球也該從他們身上、從更早趕上這浪潮的日本隊身上感悟到落後的主因。若如此,中國足球的這次亞洲盃之旅便有了真正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