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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宣誓的那一天⑤ | 俞岑:從個人恩怨到為革命犧牲

中國新聞來源:文匯 2016年06月30日 19:54 A-A+ 二維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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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2年,抗戰期間。我是在學校裏入黨的,那時候我還是一個學生。我的學校叫如皋中學,這個如皋中學,它後來叫做如東中學,在江蘇南通是很有名的學校。

  我們這個學校呢,它是在抗日戰爭初期,由抗日民主政府辦的。抗日民主政府是新四軍在1940年東進時期的根據地。當時學校辦學的宗旨就是抗日教育,培養抗日幹部。它只有三個班,初一、初二以及簡師(簡易師範班)。我就是上了初中一二年級後進來直接讀簡師的,它就是相當於初中三年級。為什麼要辦簡易師範呢,當時的環境不可能辦一個完整的師範學校,只能有這麼點條件。老師都是什麼都會教,最重要的是政治課,就是進行思想教育,培養學生的抗日思想,不做亡國奴、保衛家鄉的愛國思想。

  ▲抗日民主政府

  我能進這個學校,是因為我是烈士後代。我的養父、我的舅父都是紅軍時代就犧牲了。家裏後來吃的都是公糧,當時是抗日民主政府保送我進去的。這個學校,是個軍事化的學校。早晨起來吃早飯,就是蹲在地上圍成一圈吃,就像現在電視劇裏看到的那樣,吃一點鹹菜之類的東西。吃飯前還要列隊唱抗日歌曲。

  教學部分,也沒有現在這麼正式的教學,是像遊擊隊一樣。教室有可能是一塊空地,也可能是一家農戶,日本人來了我們隨時要轉移。大家都背一個揹包,校長、老師們都跟我們一起打遊擊。到了一個地方住宿,也是像部隊一樣,地上鋪一些稻草就睡下了,和當時新四軍的行軍幾乎是一樣的。所謂上課,也就是把揹包放地上在上面寫字做功課。當時年紀小,也無所謂辛苦,一點都不覺得累。

  ▲新四軍遊擊戰

  我的老師是一位女老師,從上海地下黨過去的,叫吳遐。她知道我是烈士後代,九月份進學校,她十二月就發展我入黨了。她知道我的家庭歷史,一進學校就把我作為發展對象。入黨之前,她對我宣傳蘇聯,宣傳一律平等,沒有窮富的思想。當時我們和老師是住在一個宿舍裏的,雖然只比我大幾歲,但老師非常成熟,因為做過地下黨嘛,給我感覺像我的母親一樣。她經常給我做宣傳工作,講明白共産黨的目標是要解放勞苦大眾。

  我入黨的時候,思想其實並不那麼單純,我是怎麼想的呢?當時因為家裏人犧牲了,我想的就是要報仇。因為我的養父(吳亞魯(1898.12.18——1939.6.12)江蘇如東縣人。1922年入黨,是南通地區的革命先驅者。在震驚全國的“平江慘案”中犧牲。)和大舅舅(吳亞蘇(1907——1929)江蘇如東縣人,吳亞魯的弟弟。1925年入黨,1929年6月15日在如皋被捕,8月3日被敵殺害。)都是被國民黨殺害的,他們當時都是非常厲害的人物,是在“平江慘案”中犧牲的。所以我報仇的念頭挺重。後來,在老師的反復談心下,我的思想有了改變,因為家裏人當時也很苦,解放勞苦大眾的思想我還是有的,也是接受的。總而言之,在參加共産黨之前,我的目的並不那麼單純,不像現在教育和領悟得那麼深。當時我就想,要報自己的仇,首先也要保衛祖國,不抗日我也沒法報自己的仇,所以一定要抗日。

  ▲吳亞魯(左)與吳亞蘇(右)

  當時寫入黨報告也不像現在這麼正式,在戰爭環境裏,三個月就轉正了。寫得非常簡單,自己寫得可能也不規範,後來都被毀掉了。因為我們當時是秘密的,地下黨,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我們地下黨有個學生支部,我轉正之後很快就當了支部書記,當時真的是沒什麼人,我也算比較優秀的,就當了支部書記,其實總共也就兩三個黨員。

  進黨的那一天根本沒有什麼正式的宣誓或者其他活動,當時都是秘密的,在一個農民家的草棚裏。因為我們女同學裏有很多不是黨員,當時女的只有我一個黨員。我們宣誓,開個支部會什麼的都晚上偷偷摸摸進行。雖然當了支部書記,但現在回想起來當年自己其實還是非常幼稚的。

  ▲年輕時的俞岑

  入黨以後,我就知道要順著這條路走下去了。對了,當時有一個想法,就是入黨就得不怕死,怕死不革命。參加工作以後就想著將來一定要犧牲。我們看有好多同志都犧牲了,現在你們可能都不理解,但是當時就是有一股熱情,就是説我們要參加革命就不能怕死,要做好犧牲的準備。我家裏很多長輩都犧牲了,除了養父和舅父,後來兩個舅媽也都犧牲了。我覺得要參加革命犧牲是很自然的,抗日一定是要付出代價的。當時日本鬼子非常猖狂,殘酷得很,房子都燒掉了。我們不付出代價是不可能取得勝利的。所以當時我也有點天不怕地不怕的,雖然家裏以前是書香門第。我認定了入黨之後,就可以解放大眾,大家過上好日子了,就是犧牲也是值得的。

  ▲1945年抗戰勝利時如東縣豐利村區委領導成員合影 前排右一為俞岑,當時任區委宣傳科長

  那時候,好像個人的仇恨是另外一回事了,比起個人仇恨,還是服從大局更重要。就是,要抗日嘛。為了抗日我後來就成了遊擊隊,打遊擊。畢業後,當了一段時間小學老師,隨後就開始組織民兵隊。當時在民兵隊裏會選出最優秀的一批人組成“基幹隊”,我們也有一點槍支,是正規軍用下來給我們的,打打遊擊,擾亂一下敵軍還是可以的。我後來更多是做群眾工作,動員大家參軍,以及支援前線和做後勤之類的事情。

  我這個人吧,這輩子做過很多事情,當老師教過書、做過宣傳工作、學生工作、婦女工作、組織工作,也打過遊擊。當時就是非常能吃苦,黨叫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後來別人都叫我“萬金油”。小平同志曾經説過,不要覺得萬金油就不好,萬金油好啊,它沒有專業也沒有特別的特長,但是調到哪都能很好的做下去,哪需要人就能去做。

  ▲俞岑及丈夫方傑(同為離休幹部)近日在華東醫院合影

  (責編:tib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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