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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識曾志斌,是在2003年。
那一年,是鄧小平誕辰100週年。為了紀念這個偉大的日子,四川台下了個大決心,拍攝12集大型歷史文獻紀錄片,名字就叫《紀念》。我師傅王海兵是總導演,曾志斌是分集導演之一。我也加入了這個劇組,是執行總導演,由此就認識了曾志斌。
初見曾志斌,只見他中等個子,黑黑的面孔細細的眼,人很精幹,利索,話也不多,透著一股男人氣,而一笑起來眼睛就彎彎的了,顯得質樸而真誠。我師傅給我介紹劇組情況時説,曾志斌人很可靠。沒過幾天,我就體會到我師傅這句話的正確性了。
那是我們在廣安住下來的第三天,曾志斌拍了第一組鏡頭回來,拍的是廣安修馬路,工人鋪上瀝青,壓路機壓過路面。當天晚上看回放,一看到那組鏡頭,我一下子就明白我師傅為什麼這麼説了:那鏡頭構圖工整,扛拍穩當,不僅推拉搖移成組,而且每個鏡頭都是那麼規範。我一下子想到古人説的一句話:文如其人。其實我們這一行也是這樣,鏡頭如其人,鏡頭是人內心的映射,只有內心中正的人,才能拍出那樣的鏡頭來。曾志斌顯然是一個內心中正的人。
按照我師傅的安排,劇組分為六個組,分別拍攝不同的內容,負責不同的集。曾志斌負責拍攝小平同志的老家牌坊村、小平紀念園建設,兼顧廣安市委市政府動態。於是,他馬上去了牌坊村,選定了幾個人物,作為跟蹤拍攝的對象。幾天后師傅和我去看,曾志斌熟門熟路地給我們介紹説:這是老劉,他家裏如何如何……這是鄧阿姨,她又如何如何……我打算如何如何……。我驚異於他幾天時間就跟鄉親們打成了一片,更為他選擇人物之準,感到很是難得。他選的那幾個人物,既富於個性,又具有代表性,同時動態感、場景感都很強,能夠串起很多事件,對構建故事、推動情節都具有很好的作用。牌坊村是一個很大的村子,有三百多農民,曾志斌用幾天時間就選出合適的拍攝對象,顯然具有極強的導演功力。換句話説,他知道他需要什麼。
2003年的夏天,天氣異常的悶熱。牌坊村位於渠江邊上,更是悶熱難當。曾志斌扛著攝像機,帶著助手何渝潔,每天就在村子裏跑來跑去,拍東拍西,日子過得異常艱苦。有一次拍領導視察,他扛著機器倒著拍,一根水管一下子絆倒了他,他為保護機器只好單手著地,手在水泥地上劃掉很大一塊皮,當即就鮮血淋漓,後來很長時間才好,好了後也留下一塊疤,那疤的樣子很象台灣島。
那段時間我也住在牌坊村,跟曾志斌就漸漸熟悉起來。聊得多了,我便知道了他的身世。
曾志斌出生在四川成都一個平凡家庭。出生那年是1963,正是困難時期。出生不久又適逢文革,幼年的貧寒可想而知。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他小小年紀就幫家裏幹活,洗衣做飯拉蜂窩煤,幹得動什麼就幹什麼。十六歲那年,四川省陸上運動學校招生,他為了減輕家裏的負擔就去報考。少年早熟的他被學校一眼看中,招為射擊運動員,主攻手槍射擊。運動員的訓練異常艱苦,舉一把手槍站在太陽下面,一舉一站就是一天!經年累月的艱苦訓練,一直貫穿著他的青少年時代,磨練了他的意志,錘煉了他的性格。這就是為什麼在曾志斌身上,總是能看到一股靜氣,看到堅強的意志,看到極強的自控能力。
記得在廣安的日子裏,他的房間總是收拾得乾淨整齊,不管拍攝得有多晚,第二天他總是一大早就起床,該幹嘛幹嘛,從不叫苦叫累。實際上,多年的勞累已經讓他一身是傷,特別是腰部,經常疼痛,每天晚上都要用紅外線治療儀烘烤。那儀器,也是他自己帶來的,因為總是腰痛,所以紅外線治療儀之於他,猶如鏡頭與鏡頭蓋,已是他的標配,走到哪帶到哪。但這些傷痛,絲毫不影像他每天大量的拍攝。我曾經給我媳婦説,曾志斌怎麼就不知道累呢?那麼大的拍攝量,他怎麼就扛得住呢?我要向他學習。我媳婦説,你算了吧!曾志斌的意志力,是從小就鍛鍊出來的,你是學不來的。
自強的人總是幹什麼成什麼。曾志斌在陸上運動學校,很快就把自己煉成了國家一級運動員。由於成績斐然德藝俱佳堪為師表,又被學校選拔為老師,教別人打槍。老師當得是那樣的出色,以至於又被省體委看中,選拔到省體委宣傳處,從事宣傳工作。在此期間,曾志斌一邊拍體育新聞,一邊進入四川大學新聞系,進行系統的理論學習。1990年,當曾志斌成長為一個身體強壯、心智成熟、新聞理論和實踐都很紮實的青年的時候,他加入了四川電視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