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
進臺以後,曾志斌如魚得水,很快就卓爾不群。當時四川臺有一個紅極一時的欄目,叫《今宵共此時》,其影響力猶如今天湖南衛視的《超女》。曾志斌在這個欄目中,一直是主力編導。後來,又創辦了同樣具有重大影響力的《綜藝大世界》。簡單説吧,四川臺輝煌的九十年代,一直活躍著曾志斌年輕的身影。後來因能力超群,曾志斌又被我師傅看中,拉入重點節目創作室,跟著我師傅,專門拍四川電視臺的重點節目,為四川臺爭光拿臉。《紀念》開機的時候,曾志斌早已是重點節目創作室的主力導演。
選定拍攝對象以後,曾志斌很快就從廣安市委的國賓館“桂園”搬到了牌坊村,住進了農民老劉家。在他看來,要和拍攝對象住在一起,才能拍出好作品。那段時間,我也跟他住在一起。有幾件事,至今難忘。
有天村裏搞選舉,民主選舉村幹部。這事吸引了當地的媒體,《廣安日報》也派了一個女記者來,很是漂亮,坐在頭排。我抗著機器就開拍,不知怎麼的,每個鏡頭都不自覺地挂著了那個女記者。曾志斌在監視器裏看見後,就走過來,平和地衝我笑笑,什麼也沒説,接過機器就拍起來。我坐到監視器邊上一看,鏡頭裏,那女記者沒了,每個鏡頭都正常了。這件事,讓我一下子體會到了曾志斌的寬容。後來,曾志斌的助理何渝潔給我説,那女記者的腳不好看。
剛入伏的時候,《今晚十分》製片人淩中,送了兩個女記者到我們劇組來,跟組學習。這兩個記者一個叫潘濤,一個叫董伶俐,長得都很水靈。我們劇組十幾個兄弟都是男的,沒事的時候免不了要圍著兩個姑娘瞎轉悠。但曾志斌就不一樣,他對兩個姑娘既不象高倉健一樣扮酷,也不主動往前湊沒話找話説,總是那樣自然大方,寬厚慈祥如兄長。兩個姑娘就特別喜歡曾志斌,每天“曾老師”前“曾老師”後,搶著幫他拿話筒扛腳架,跑得屁顛屁顛的。何渝潔跟在後面,樂得嘴都合不上。
喜歡曾志斌的,不僅僅是臺裏的年輕同行。在牌坊村的鄉親們那裏,曾志斌也很受歡迎。在他們看來,曾志斌已然是村裏的村民。
當時,為了修建小平紀念園,牌坊村的土地被徵用,村民都要搬遷到一個新修的村子裏集中居住,重新擇業。年輕力壯的,就到廣東打工,婦女和老人,就在牌坊村裏擺個攤,賣旅遊紀念品。在這個轉型階段,村子裏各種矛盾層出不窮。
於是,曾志斌就由紀錄片導演變成了村委會幹部。他每天很多時候就在村委會上班,除了拍攝以外,還不斷地宣講政策、調解糾紛,幫鄉親們轉型、幫鄉親們創業。村裏到廣東打工的隊伍組織好了,他幫著聯絡大客車,敲鑼打鼓一直把鄉親們送上路;村裏成立了保安隊,曾志斌運用他在省運動學校當老師的童子功,幫著訓練保安隊員。有次我去看他,他一臉愁容地給我説:有個隊員不是復原軍人,一個星期了,還是出左手、甩左腳……
放下身段、融入其中,曾志斌贏得了上上下下的敬重。鄉黨委書記李遠繼,有事就跟曾志斌商量。房東老劉,更是把曾志斌當成了家裏人。村子裏任何一家農家樂開業,曾志斌都是當然的座上賓,——有曾老師在,鄉親們覺得光榮!
記得有個晚上,我和曾志斌坐在房東老劉家的院子裏乘涼,聊到村子裏的這些事。曾志斌説:國家正在轉型期,大量農民失去土地,他們該怎麼辦?這些大事我做不了主,能幫他們多少算多少……他這句話,一下子讓我看到了一個紀錄片導演自覺的社會責任感!我一直以為,紀錄片導演要關注的東西,遠不止視聽語言聲畫表現,更多的,應該是對國家對民族的責任。曾志斌的話,讓我産生了強烈的共鳴,我一下子覺得他的形象高大起來。直到今天,我還記得那晚月光下他深沉的面容,還有那繁星閃爍的湛藍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