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
有人將2003年稱作中國的紀錄片年。理由是在傳媒的影響下,更多普通觀眾也開始關注紀錄片這一話題。梁碧波卻不以為然。在他看來,中國紀錄片自2000年後呈滯漲階段:沒出太多的好片子。老紀錄片製作人大都沒拍了,新人又不多。紀錄片舊有的運作模式已被證明不賺錢,而賺錢的模式又沒有探索出來,於是很多省、市電視臺對紀錄片採取了敬而遠之的態度。“承認你高雅,承認你陽春白雪,承認你是音樂中的交響樂,電視中的極品,但我就是不投錢拍,因為你不賺錢”。
但對紀錄片的熱愛,梁碧波顯然始終如一。他拍的紀錄片幾次獲獎,紀錄片界權威高峰在看過他的片子後,評價説:“好看,像故事片一樣。”
聯絡到梁碧波那天,他正準備次日出差———到廣安拍大型紀錄片,大概要走20來天。放下電話,趕到成都電視臺經濟頻道,在編譯中心看了梁碧波的近作:《守望三峽·武陵鎮》和《老照片》。正是傍晚,在兩部片子迭起的矛盾衝突中,110分鐘居然轉瞬即逝。捧著他的作品專集離開時,一心想快快回家繼續看片。
回家後一口氣 看到淩晨一點。上網時發現梁碧波發過來一封郵件,附了他的兩篇創作手記。文如其人,手記看得我忍俊不禁,對著電腦笑出了聲。
故事靠找
鏡頭:
《武陵鎮》。離淹壩還有59天。五保戶董勝柱拒絕搬遷,説:“養老院再好,我暫時不得去。”
《婚事》。因為母親刁難男友,瓊女子跟母親在屋外小樹林邊大吵一架。
梁碧波講話時夾些“粗口”,但尺度拿捏得很適當———既可以迅速拉近談話雙方的距離,又不至讓人覺得難以忍受。這樣的練達,“操社會”時通常會一帆風順。而在“文化底蘊、生活經歷、思想內涵和影像表達能力”這幾樣基本素質以外,梁碧波認為,“操社會”也是紀錄片編導必要的本事。比如,拍《婚事》前,他不得不動用他“操社會”的本事,為村裏人解決了三大“難題”,才得到被拍攝者的同意。
花絮往往不比正題遜色,聽梁碧波講他的拍片經歷,更能理解他一直以來堅持的準則:把紀錄片拍得好看。
記:你的每一部片子,無論是近期的《守望三峽·武陵鎮》還是以前的《冬天》,都有很強烈的戲劇化的衝突。你怎麼就能遇到這些故事?
梁:運氣加眼光獨到。很多朋友説我像羅伯特·金凱(《廊橋遺夢》的男主人公),開輛車四處走,唯一區別是他抽駱駝牌香煙。以前在電視臺跑新聞,關係比較廣,平時有空就打電話問問有沒線索。確定選題時,喜歡那些可能會充滿戲劇性的題材。
比如《婚事》。千百年來,中國一直是農業社會,其婚姻叫作六禮之婚。即一樁婚事的完成,必須經歷提親、喝酒、定準、開年庚、看期和接人六個程序。直到今天,中國農村依然大體上沿襲著這一模式。中國改革是從農村開始,中國的改革開放已經二十年。那麼今天的農民,他們的內心世界和生存狀態是什麼樣呢?農村生活大多平靜而緩慢,農民通常含蓄而內向。以婚姻為線索,就比較容易接近他們的內心深處。方向確定以後,托廣元的朋友幫我找到“紅爺”張新喜。但也不乏運氣。婚禮那天下雪了,這就是運氣。
記:那些人對著攝影機為什麼還能大聲吵架,罵人?
梁:人在危機狀態下是不會管攝像機鏡頭的,他要捍衛自己的利益,自然會使出所有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