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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瑋 王卓銘
“今天上午集團剛剛開了內部會議,部署了魚精蛋白的生産和供應,預計接下來每個月供應可以提高到8萬到9萬隻。”9月13日,上海醫藥總裁徐國雄表示。
被捲入“魚精蛋白斷貨風波”的上海第一生化藥業,是上藥集團的全資子公司。從今年開始,第一生化藥業與過去的原料供貨商終止合作,原料供應的短缺直接導致市場上的魚精蛋白供應告急,很多心臟病手術被迫停擺。
徐國雄告訴記者,目前全國有3家企業手握魚精蛋白的生産批文,但另外2家二三年前就已經停止生産這個品種,目前全國只有第一生化一家還在供應。
類似魚精蛋白的低價緊缺藥品並非個案,很多救命藥都面臨魚精蛋白般的窘境。
獨家生産供應告急
魚精蛋白是從魚類新鮮成熟精子中提取的一種鹼性蛋白質的硫酸鹽,用於因注射肝素過量所引起的出血及自發性出血,尤其對於心臟手術中採用了體外循環的患者而言,術後必須使用,且無其他藥品可替代。
從2011年上半年開始,南京、武漢、南通等地魚精蛋白紛紛告急,由於這個急救藥的缺貨,一些心臟手術不得不停做,醫院和患者四處求藥無門。
國家藥監局相關人士表示,目前國內只有三家公司擁有魚精蛋白的生産批文,分別是“上海第一生化藥業有限公司”、“悅康藥業集團北京凱悅制藥有限公司”以及“多多藥業有限公司”。目前的缺貨狀態下,除了協調這些企業進行生産,對於其他公司提出生産報批要求的,也會緊急辦理,在流程上給予“綠色通道”支持。目前擁有魚精蛋白生産批文的三家企業中,北京悅康藥業集團已在藥監部門的協調下開始生産。
“魚精蛋白的生産週期大概半個月,我們的第二批貨本月16日左右開始生産,月底可以上市供貨。”悅康藥業集團銷售部一位工作人員稱,第一批貨已經全部配發北京地區。
為什麼會出現全國供應短缺?
“要貨太集中了。只有我們一家藥廠還在繼續生産這個藥,但從今年開始我們換了原料供應商,需要有3個月的質量穩定考察期,所以耽誤了供應。”徐國雄告訴記者,過去,第一生化的原料藥採購自青島一家藥廠,但從今年開始,出於安全監管和降低成本的考慮,第一生化藥廠開始自己供應原料。而按照新的藥典標準生産,對原料的標準和生産工藝的要求都更高,又有3個月的考察期,受限原料因素第一生化的魚精蛋白産量銳減。
他告訴記者,2010年第一生化共向市場投放了120萬隻魚精蛋白,而今年1到8月份,總共只供應了20萬隻,巨大的落差直接導致市場供應告急。
“很多醫院院長打電話來要我們供貨,我們也很著急。”徐國雄告訴記者,雖然魚精蛋白的利潤微小,在盈虧邊緣,但公司不會放棄生産。“這個特殊時期過去後,我們馬上就能恢復每個月8萬到9萬隻的供應量,開足馬力生産,基本能滿足全國市場的需求。”
尷尬的廉價老藥
魚精蛋白在心臟手術中是急救用藥,為何全國只有一家藥廠生産?其中是否另有隱情?
“這個藥是老藥了,十幾年的政府定價都沒有變動過,企業都是逐利的,沒利潤肯定就不願意生産。”一位藥業人士坦陳,這個藥絕對用量又不大,對於一個大藥廠來説,藥價不高,利潤太低,而用量又上不去,物流成本、原材料價格上漲,企業難以承受。“從市場和醫學的角度,魚精蛋白屬於用量不會大,但又必須準備、緊急情況下確實需要的藥物。”
徐國雄告訴記者,一隻魚精蛋白的出廠價為8.5元,而招標價是11.5元,第一生化生産這個藥物,利潤微薄。“這個藥十幾年前就是這個價格了。”
對於另2家拿到批文的企業,由於藥價太低,這2家企業早在3年前就已經停止生産該藥物。過去3年間,全國市場上的魚精蛋白全部由第一生化供應。
廉價老藥在市場供應短缺甚至直接消失的例子並不鮮見,此前上海通用藥業生産的鹽酸金黴素眼膏也遭遇了藥店缺貨,無處購買的窘境。
悅康集團旗下悅康源通醫藥的副總經理呂久輝表示:“北京市場上的魚精蛋白10月份就能到貨。這樣的斷貨的例子還很多,很多沒有替代品的藥市面上都難以找到,魚精蛋白只是被媒體關注的個案。”
2009年,北京藥品最近一輪招標之時,曾對短缺藥品專門列出清單單獨組織招標。這份“短缺藥品目錄”上,除了血製品等老面孔外,維C銀翹片、去痛片、紅黴素等最普通藥品都紛紛上榜,魚精蛋白和治療亞硝酸鹽中毒的特效藥“亞甲藍”也赫然在列。
上述目錄由北京市各醫院根據2008年臨床使用中收集的數據而制定,這些品種在全國也大多屬於短缺品種。
儘管其中大部分已經列入國家基本藥物目錄,體現了政策的傾斜力度,但實際操作中,這些藥物還是不好賣。
以紅黴素為例,國家基本藥物目錄中,100片規格的紅黴素最高限價為17.4元,甘肅目前的招標價最低為9.5元,安徽為9.1元。此前大連美羅的紅黴素産能佔全國的90%左右,2009年因搬遷索性停産,剩一些中小企業在苦苦為繼。
江蘇、北京等省市對廉價、短缺的藥品都採取了專門的招標通道,但降價的大環境下,部分藥品還是因無利可圖而斷供。
反面的例子則是,以肝素納這個與魚精蛋白配套用藥的品種為例,在2009年曾經也出現供應短缺嚴重斷貨,2010年國家將這個品種的藥價提高了40%左右,立刻有更多的藥廠介入了生産環節。
徐國雄指,企業也在申請適度提高價格,但“這個過程很漫長。”事實上,醫院和藥店也都更樂於出售高價藥物,銷售使用這些換代新産品,整個利益鏈相關環節都能獲得更大利益,患者卻只能被迫為高價藥買單。
2011年3月,發改委藥價處官員曾對本報記者分析“低價斷貨”現象:“企業可以用贏利品種補貼這些廉價品種,達到總量的平衡。”並稱,“部分企業選擇不供貨,但還是有企業供貨的,這是各企業經營策略選擇上的問題。我們曾對2002年至2007年新聞報道過的200多個退市藥品做過第三方調查,幾乎沒有因為成本原因而退市的藥。只有5%是因更新換代確實從市場上消失了,絕大部分還是能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