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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永紅隊長日記:10月27日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5年11月07日 14:17 來源:CCTV.com

  早晨覺得鼻子被凍得很冷,頭包在睡袋裏,但是嘴裏呼出來的哈氣把嘴邊的睡袋都結成了冰,醒了以後再睡不著,所以不到8點就起來了。東邊仍然被烏雲遮著,沒有什麼可拍。就躲進炊事帳裏一邊烤火取暖,一邊和大車司機聊天。

  雷師傅和老寇談起我們今天大概會跑到的位置時多次提到了亂石溝這個地方。我還想不到亂石溝會是個什麼樣子,但是他們談起亂石溝就會色變:“到那裏別下車就沒事兒,下車就會高原反應,不管你在高原待了多久!”。雖然過了阿爾喀山以後海拔一路下降,但是大車司機説起亂石溝,神情上就會不經意的露出畏懼的表情。也有人要求一路不停的趕到花土溝去,但是這畢竟是500公里的高原土路啊!

  等大家都起來以後,我們開始收拾隨我們下山的16號牽引車,把一些物資要倒到別的車輛上去。

  出發以來,一直是採取節儉的方針,因此到了最後的營地才發現有很多的臘肉和魚罐頭都沒有來得及動。順便把這東西都拿出來犒勞大家。

  離開鯨魚湖營地的時候已經將近3點,其實我們對自己能走多遠完全沒有概念。但是從蘇建平開始,在我們心裏都有一個強烈的願望就是儘快離開可可西裏,離開每天從低矮的帳篷門口鑽進鑽出的生活。因此沒有人在乎出發的時刻已經到天黑下來只有不到4個小時,走出去成為我們暫時的對生活所有的信念。

  一輛大車和一輛越野車駛入茫茫無際的原野!當晚我們已經趕過了亂石溝,只記得車裏瀰漫著灰塵的,車不停的上上下下,左右躲避並且隨時會跳起來。司機的嘴裏一直就沒有停下詛咒。

  9點多鐘,我們在到了一個被樸師傅叫做二道溝的地方停止了腳步,沒有誰願意再紮營,所有的人就住在車上,樸師傅睡在大車上的窄小的床上。而小車上的四個人就只有蜷著腿,好像繼續保持了前進的姿態,坐在車上度過了難熬的一夜。

  到四點鐘時,樸師傅曾經嘗試著發動大車沒有成功。到了六點鐘雖然離天亮還早,但是誰都沒法繼續忍耐在車上坐著的睡姿,大家都起來伸展自己。樸師傅再次發動車的時候發現啟動機已經燒燬了,根本不可能啟動。蘇建平的眼淚也要流來了,他知道從西寧開出來接他的車當晚就會到花土溝,他必須在第二天一早就出發才能及時趕到西寧。

  到九點多,啟動機仍然修不好,樸師傅出了個招兒,讓10號車把大車拖著。這對愛護自己的車比誰都要仔細的張立春來説實在是個難以接受的辦法,但是這時候也只有試上一試了,畢竟他也很想快點離開這個倒楣的地方。越野車拖著牽引車跑了最少500米,終於讓柴油機開始工作了。我們欣喜萬分,但是我能想象張立春的心裏一定痛苦不堪。

  用了一個多小時,我們就抵達了差不多有700米寬的大沙河,樸師傅曾經在這裡多次過河,他知道在對面的山坡上有一個可以讓我們吃上熱騰騰哨子面的帳篷大車店。

  但是我們在這裡碰上了大麻煩,剛剛下到河床,本來以為地早就凍實了的樸師傅的大車就陷了。自救進行的比較順利,但是救出來走了沒有多遠就再一次掉入河中的冰潭中。

  到了10月底,早晨的氣溫已經在零下25度,河中的冰層厚度早就超過了20公分。大家都覺得一路上只剩下顛簸和塵土,不會再有陷車的事情發生了。也是因此才放出一輛大車和一輛越野車單獨上路,小車陷了能有大車幫著拉一把。但是最近的幾次陷車出問題的都是大卡車,冰面的厚度已經能夠承受小車重量了,但是大車卻仍然會掉進冰洞裏。

  這一次陷進去的樣子讓我感到自己已經再也沒有力氣幫著幹什麼了,最絕望的仍然是蘇建平,他恨不得乾脆甩下一切,自己徒步向前。他把穿了一路的早就裂開了幾道大口子的軍大衣很堅決的脫了下來,輕鬆的從後擺裂開的位置把大衣一撕兩半,然後毅然決然的跪在地下,把大衣塞進車輪下。冰水浸透了他的褲子,但是沒有什麼溫度能給他任何刺激了。

  大車店的小老闆和弟弟遠遠的看見已經過來了,他們一起幫著開始挖車。到了下午1點,挖出來的泥已經堆得很高了,大家已經失去了繼續挖車自救的信心。按照我們昨天的行駛的速度,大隊應該很快就追上他們,放棄吧!只有蘇建平還像瘋了一樣招呼著大家幹活,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從哪下手。樸師傅想出最後一招,把他自己車上的一根大約1米5長的鋼釬從車廂底下翻出來,大車店的小老闆回到大車店也找出一根同樣的鋼釬,但是沒有大的錘子,只有一把小榔頭,河邊的凍土還算比較軟,幾個人輪流著用榔頭一點一點把鋼釬打入地面。他們一邊罵著土為什麼凍得這麼硬,一邊又擔心土凍得不夠硬,鋼釬打入以後根本挂不住絞盤。終於,露出地面的鋼釬只剩下20公分了,樸師傅把絞盤的鋼絲繩在上面係了一個馬蹄扣。他在路上一直説他的絞盤壞了,到這時已經不能顧住面子上的事。

  露出地面的鋼釬已經被拉彎了,如果大車再不能掙脫出泥潭的話,鋼絲繩就會從鋼釬上脫出來。大家卻都沒有躲避隨時可能飛出來的鋼絲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已經開始向上蠕動的卡車上。終於大車向前移動了十幾公分,輪胎重新抓住了地面,六個車輪一齊轉動起來。雖然一路上陷車的次數無法計數,但是這一次卻如同度過了一場劫難般的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本來在帳篷大車店只要吃碗麵就足以打發我們這些可以連吃三天方便麵的隊員,但是為了犒勞小老闆為我們挖車所付出的勞動,特意的要了兩斤羊肉。1斤25元,小老闆還要解釋這在花土溝是1斤20元,好像要表明他賺得並不多一樣。在這樣的地方開店,再貴一些我都願意支付。

  四點鐘重新上路,牽引車在前面像發了瘋一樣跑得飛快,捲起的塵土使我們要離開他幾百米才能看清道路。終於在晚上10點多鐘看到了遠遠的城市燈光,那一刻在車上大家雖然只是輕輕的相互傳遞了一下看到燈光的消息,但是我坐在後面暗暗流下了眼淚,借著車內的黯淡,我悄悄擦去了已經侵出眼角的淚水,深深的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我們在檢查站遇到一位要搭車到花土溝的工作人員,他把我們直接帶到了青海石油管理局的石油招待所,剛好聯通的和中石化的工作人員都住在這個地方。住處因為已經沒有熱水了,我們到外面的浴室痛痛快快洗了個澡。

  這時候大隊會到什麼地方了?他們也會陷車嗎?他們吃上小店老闆那碗清湯寡水的哨子面了嗎?

責編:戴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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