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
20公斤的行李箱、碩大的球包和一個手提袋,是網球運動員魯晶晶的旅行標配。當朋友或者好心的陌生人主動提出要幫她分擔一些重量時,她會立刻“女漢子”上身,一邊説著“不用不用”,一邊穩穩地將它們放到安檢機或傳送帶上。
從10年前備受期待的女網“小花”,到如今後輩球員口中的“晶姐”,29歲的魯晶晶在北京時間昨天淩晨輸掉了美網資格賽第一輪的比賽。過去7年裏她被傷病耽誤了很多時光,但也因為傷病更加熱愛網球:“以前真沒那麼喜歡,但受傷後我想要回來的心卻一刻都沒有動搖。我這個人啊,可能就是有這麼一股倔勁兒吧。”
手肘受傷 改變發球出現問題
在最新一期的WTA積分榜上,魯晶晶排名第205位。這距離她在今年1月15日創造的第159位的最高排名還有一定差距,但她説“很多事情急不來”,在她這個年紀最先要做的就是保持健康的狀態,然後再努力向上衝。
這是她的經驗之談。作為和張帥同樣出生於1989年的“初代小花”,她在2009年和2010年的表現讓人們充滿期待。但2011年美網前手肘受傷,讓她之後的賽季變得支離破碎,以至於在過去幾年總有資深的網球迷時不時地在社交媒體上詢問:“魯晶晶去哪兒了?”
“我沒有去哪兒,只是因為傷病導致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辦法系統地訓練和打球。我知道有很多人關心我的過去,但我並不想説太多痛苦的事情,現在的我更想向前看。”坐在北京的咖啡廳裏,她一邊欣賞著自己杯子裏的卡通拉花,一邊説道。
説的時候輕描淡寫,但那場莫名的傷病幾乎改變了她的人生。它發生於2011年夏秋交界的時候,就在那一年的美網開始之前。
8月份她去打了ITF布朗克斯的比賽,然後飛往洛杉磯進行訓練,在一位新外教的指導下改變發球動作。不過,新動作的合力和以前有些不一樣,而她又習慣每次都使勁兒,一段時間之後她覺得手臂有些疼痛。
沒想到,這種疼痛會在日後成為她最大的困擾。在之後的時間裏,為了2013年全運會她先是進行保守治療,然後在那一年的9月終於做了手術。
術後恢復 太早退役就太虧了
“手術是在德國做的,我把還在上班的媽媽叫過去陪我。沒想到我媽的心比我還大,在我的手還吊著的時候讓我陪她去逛街!”那段躺在異國他鄉病床上又語言不通的日子,被魯晶晶用調侃的語氣講了出來。
當然,有媽媽在身邊還是給了她很多勇氣和鬥志。“陪著她走走,就不會那麼鬱悶了。”
手術其實只是第一步,更大的挑戰還在後頭。在漫長的恢復期裏,她手臂無法打彎導致吃飯夠不著嘴也沒辦法扎頭髮,那就把筷子換成勺子,把長髮剪成短髮。但更大的困難在於在國內找到一位合適的康復師,全程跟蹤和管理她做過手術的手肘。
“在康復的時候我看了好多醫生也做了很多嘗試,但斷斷續續始終不能全好。有時候,你真的會崩潰,為什麼這麼簡單的問題一直都解決不了啊?”好在每每當她情緒波動的時候,都會有朋友或者別的項目的“病友”來開導她;也好在她從小就是個不服輸的姑娘,“想想手術的經歷,輸液的時候一度渾身顫抖,聽不懂英文‘血糖’還以為醫生問我愛不愛吃糖……就這麼結束整個職業生涯,太虧了。”
最終,她倔強地熬過了整年沒有比賽的2014賽季。等人們再看到“魯晶晶”三個字出現在簽表上,已經是2015年4月末的事情了。
並不孤獨 小夥伴們一起成長
那是ITF的賽事,WTA積分已經被清零的她以外卡選手的身份出戰。
“發球還是不行,但因為很久沒有打球,整個人都憋壞了,特別想要打好。”她在第二輪淘汰了2號種子庫姆純,又擊敗另外一位泰國選手晉級半決賽。“強勢復出,大家都傻了!”她笑道,“其實當時體能也不能完全跟上,只是因為內心有那麼一股想要回來的勁兒支撐著。”
兩年後的夏天,她在WTA南昌公開賽上從資格賽打起進入八強,再一次“嚇到”了大家。
人們也願意被“晶姐”嚇到,都希望她能夠重新回來。2015年7月,她和劉婉婷在ITF天津賽上擊敗尤曉迪組合奪冠。後者也是魯晶晶的雙打好夥伴,2017年的大連125賽上她們聯手捧杯,今年7月的WTA南昌公開賽,她們也一起拿到亞軍。
她很感激這些一路陪伴著自己的小夥伴,“我是不太愛張嘴的人,但總是有很多人來問我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配,南昌就是尤曉迪來找的我。”她也記得張帥主動邀請自己一起參加2017年的WTA珠海超級精英賽,“如果不是她,我是沒有機會去參加的,那座亞軍獎盃和獎金對我來説都很重要。”
在珠海女雙頒獎儀式上,張帥率先走到麥克風前:“感謝搭檔,晶晶很不容易從傷病中回來。”這句話讓魯晶晶當場落淚,“她説了什麼我現在已經忘了,只記得很多事情一下子涌了上來,就掉眼淚了。雖然我們有的時候會是對手,但她知道你的不容易。”
然後,當冠軍選手同時也是和她相互熟悉的韓馨蘊示意她也説兩句的時候,她擺了擺手,決定就那麼靜靜地站一會兒。
年內目標 倔強地去尋求突破
就那麼靜靜地站著,29歲的魯晶晶聽到了自己內心的聲音。在此之前,她在全運會女單止步八強後已經做出了一些決定,例如嘗試著離開體制,真正意義上去體會一下什麼是職業運動員。
“2018年是我用來思考的一年。”她從珠海超級精英賽的回憶裏跳出來,努力克制住即將再次流出的眼淚,將面前剩下的咖啡喝完。“雖然在目前的大環境下,還是需要有一個隊來保障你,但在你找到合適的隊伍之前很多事也還是要去感受一下的。”
“單飛”之後的這一年,她自己聘請醫生和理療師,自己去尋找贊助商,自己找球場訓練——但很多時候北京的球場會被愛好者們佔滿,她不得不“錯峰訓練”……
雖然手術後復出已經有3年的時間了,但傷病防護還是重中之重。“我買了各種治療的儀器,隨身帶的超聲波等等。醫生和理療師畢竟不是每天都能夠負擔得起的,我就自己來了。未來我當然希望能夠有所保障,在保證身體健康的情況下,能夠有教練帶一帶,再衝一衝。”
現在,2018賽季已經過去了一多半,思考中的魯晶晶也有了很多的感悟。“我的位置可能比較尷尬,要高不高,要低也不是特別低,但既然回來了,我就還是想要往上走走,在有能力的情況下去衝擊一下最好排名。有意思的是,我以前其實對網球沒什麼熱愛,很多時候都是被逼著訓練,現在反倒是挺愛的了。”
她説這可能和自己的性格有關,從小就是一個不撞南墻不回頭的人。“有人會問你能不能拐個彎兒,但我想:等有一天我把墻撞破了,不是也走得通嗎?”
北京晨報記者 葛曉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