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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習生 豆俊傑 本報記者 王強
一邊是“互聯網+教育”的“荒漠”,老師都還摸不著頭腦;一邊卻是互聯網的“天堂”,各式新鮮的教學方式正逐漸走進課堂。
面對這種冰火兩重天的現實,首都師範大學副校長孟繁華表示,“互聯網+教育”將改變教育,但是不會顛覆教育,更不會顛覆學校的現有體制。
互聯網時代,奇跡每天都在發生。像“互聯網+”這樣聽起來既專業又時髦的詞彙,因為被寫進政府工作報告,並從總理口中説出來,著實火了一把。
對於什麼是“互聯網+”,可以這樣理解:互聯網+傳統集市,淘寶出現了;互聯網+傳統銀行,支付寶出現了;互聯網+傳統交通,滴滴打車出現了……也就是説,“互聯網+”是用互聯網思維、技術對傳統行業進行改造,改造的結果是新行業形態的出現。
面對火熱的“互聯網+”,教育當然不能缺位,那麼“互聯網+教育”,會出現什麼樣的結果?
一所學校、一位老師、一間教室,這是傳統教育。
一張網、一個移動終端,幾百萬學生,學校任你挑、老師由你選,這就是“互聯網+教育”。
微課、慕課、翻轉課堂、手機課堂,這就是“互聯網+教育”的結果。
這些新穎的教學模式在實際中的應用怎麼樣?
記者調查走訪發現,在有的學校,手機尚屬違禁品,被發現之後要沒收;而有的學校,手機卻可以帶進課堂,當學習工具。在有的學校,老師的板書必須寫在投影用的白板上;而在有的學校,學生卻可以通過彈幕在PPT上交流互動。面對這近乎于冰火兩重天的差距,我們不得不思考,如何理性地看待“互聯網+”給教育帶來的影響。
火:互聯網教育新模式層出不窮
“繭就好比一種苦難,在繭中不斷拼搏,才會掙脫出來;如果蝴蝶不拼搏、不努力,就只會作繭自縛,待在那狹小的空間裏,永世得不到掙脫。所以説,面對苦難,不能望而卻步,要不斷拼搏,在苦難中破繭而出,敢於直視人生的愉悅和慘澹。”
這樣充滿哲理和正能量的優美文字,出自上海市嘉定區迎園中學初中生邱晗的一篇文章——《在苦難中破繭而出——讀<安妮日記>有感》。
迎園中學利用微信公眾號的平臺,別出心裁地創立了“三百字團”的專欄,專門發表學生的作品。通過這個公眾平臺,任課教師、學生家長都可以看到學生發表的作品,並會把學生的作品分享到朋友圈。
“學生有了這樣一個平臺,寫作的積極性一下子就被調動起來了。”迎園中學一位教師表示,“學生不但特別喜歡讀自己同學的作品,而且也積極寫作投稿,同學之間相互影響,起到了‘一朵雲推動另一朵雲,一棵樹搖動另一棵樹’的良好效果。”
與這種課下開設公眾號不同的是,有更大膽的老師,直接把互聯網技術“請”進了課堂。
在華中科技大學的一堂廣告創意策劃課上,“彈幕教學”亮相了。
在上課的過程中,學生手持平板電腦或者手機,隨時可以通過網絡發表疑問、提出看法,這些內容會即時顯示在課件上。授課教師根據學生的反饋,隨時調整授課內容和方式。
這種一邊聽老師講課,一邊通過網絡發送文字在屏幕上討論問題的教學模式,引起了同學們的極大興趣。
體驗過這種課堂的華中科技大學新聞學院學生陳諾説:“雖然發彈幕討論需要按手機,但起碼是用於學習上,大家注意力集中了,不再是‘低頭族’,也促進了課堂互動。”
這門課程的任課教師李華君表示,“彈幕”的引入確實活躍了課堂氣氛,激發了學生的積極性,但以後會採取相應的措施,讓學生既能集中注意力又不至於偏離學習。
上海交通大學則更進一步,將“慕課”與“一屏多顯”技術相融合,努力打造基於“互聯網+”的“雲教室”。
在這種情況下,只要有一張網、一個移動終端,便能實現“課程任意選,老師任性挑”的“私人定制”式教育。
冰:互聯網授課方式“只是聽説過”
去年從西北一所知名大學畢業的王航,現在在甘肅省天水市武山縣某鄉鎮中學擔任語文教師。
在學校一些中老年教師眼中,年輕、有活力的王航是見多識廣的,在大城市接觸到的新鮮教學方式也是較多的。
然而,當這位年輕的教師被問及是否接觸過微課、慕課以及翻轉課堂時,他搖著頭表示,“只是聽説過”。
“對學校老師來説,互聯網的最大用處就是下載課件。”王航解釋説,所謂的下載課件,就是去網上尋找相關科目的課件,下載後適當做一些修改,上課的時候拿來用。
“這可能是互聯網跟教育聯絡最緊密的地方了吧。”王航笑著説。
記者從王航所在的學校了解到,該校嚴禁學生攜帶手機進校園,如果學校發現有學生攜帶手機,會當場沒收,並通知家長帶學生回家反省,有些家長甚至會當著老師的面把孩子的手機摔碎。
“所以,像微課、慕課這樣的教學方式,對我們來説,目前還僅僅停留在聽説過的層面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具體推行。”王航説,“我倒是希望那一天早點到來,畢竟孩子們需要了解外面的世界,需要接觸到優質的教育資源。”
記者在採訪的過程中還發現,不單是西北偏遠學校跟不上互聯網時代的潮流,中東部地區基層的學校情況也不容樂觀。很多學校即使具備了利用網絡開展教學活動的客觀條件,但由於種種原因,一些設施設備僅僅被當作擺設,沒有真正利用起來。
河北省邢臺縣某中學教師李瓊告訴記者,她所在的學校,多個教室裏的多媒體設備用得久了開始出現質量問題,投影到白板上的字,講台下的學生很難看清楚。“用於投影的白板,不得不用來寫板書。”
“由於是寄宿制學校,又不準學生帶手機,電腦就更不用説了,所以學生通過互聯網接觸外面世界的渠道受到很大的限制。”李瓊認為,相對於大城市能隨時接觸到互聯網的學生而言,從某種程度上來説,自己的學生已經被甩開了一大截。
“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教育差距在這個互聯網時代被拉得更大了。”李瓊説,“不能讓寒門出貴子變得越來越難。”
在李瓊看來,“互聯網+教育”真正推廣到基層,還有很漫長的路要走。“像慕課、翻轉課堂這樣的教學模式,在基層教育中推廣還面臨著諸多的困難,比如教學設備的問題、教師的觀念問題以及學生接受能力的問題等。”
在“互聯網+”時代保持一份冷靜
一邊是“互聯網+教育”的“荒漠”,老師都還摸不著頭腦;一邊卻是互聯網的“天堂”,各式新鮮的教學方式正逐漸走進課堂。
面對這種冰火兩重天的現實,首都師範大學副校長孟繁華表示,“互聯網+教育”將改變教育,但是不會顛覆教育,更不會顛覆學校的現有體制。
中關村新興網絡教育開發研究院院長李洪波也認為,互聯網教育與傳統教育之間是互相借鑒、取長補短直至最終融合為一的關係。“傳統教育不是一無是處,互聯網教育仍然需要吸收傳統教育的精華為其所用,而不是另起爐灶或砸爛傳統教育、徹底重建。”
李洪波認為,“就算在互聯網特別發達的美國,目前仍處於互聯網教育的探索階段,沒有形成有效的、公認的模式和案例。”所以,“互聯網+教育”有一個過程,還有一段很長的路需要我們去繼續探索和嘗試。
的確,順應互聯網潮流是教育領域無可選擇的選擇,但是必須認識到,教師才是教育的根本,互聯網只是工具和手段。
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教授王伯魯指出,在互聯網與教育“親密接觸”的當下,保持一份冷靜,牢記教育的本質,是每一位教育工作者的責任和使命。
王伯魯認為,在“互聯網+”時代,一方面,老師應該有時代感,要跟得上時代;另一方面,老師不用特別擔心技術上的事情,“技術上的事情有人會替老師考慮好的”,最根本的還是要努力提高自身能力,提升綜合素質。做好了這兩點,教師才能在這個時代擁有更大的舞臺。
(文中王航、李瓊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