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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廣網陜西10月1日消息(記者 王啟慧) 昔日裏,人們對陜西的固有印象不外乎是頭上綁著白頭巾揮汗如雨耕作的農民、黃土高坡、土窯。但現在當你走進這座城市,你將意外地發現,老陜落後貧窮的“黃土高原”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陜西省吳起縣是長征勝利結束的落腳點,也是中國革命的新起點。但是,在這片土地上,貧窮和惡劣的自然條件一直困擾著吳起百姓,據當地百姓李亞楠回憶,“90年代,那時候水土流失特別嚴重,牛羊滿山跑,而且基本上都沒有樹,特別是春秋,風一刮,嘴裏、頭髮裏都是黃土。”1997年底,全縣農作物種植面積185萬畝,牲畜飼養量49.8萬頭(條、只),其中散牧羊達23萬多只。人墾畜踏,不堪重負。面對持續惡化的生態環境,1998年,吳起縣縣委書記郝彪決定“封山退耕,植樹種草,舍飼養羊,林木主導,強農富民”,吳起全縣一次性退耕155萬畝,全部還林還草。在全國,首開封山禁牧的先河。一年後,時任總理朱鎔基視察陜北,向全國發出了“退耕還林”的號令。
然而,“退耕還林”路並不好走,1998年,全縣164個行政村全部實行封山禁牧。這一年,國家“退耕還林”政策還沒有實施,鄉親們沒有任何補貼。樸實的老陜們大多都是靠耕種土地、伴著“信天遊”放羊,現在不讓種地了,不讓放羊了,還要義務勞動去種樹。鄉親們吃什麼?拿什麼生活?一時間,大部分人都對此舉産生了抵觸和埋怨,甚至有人故意把樹苗倒著種,他們需要耕田,需要讓羊吃的飽飽的換取錢財得以生活。面對這種情況,當地幹部組織去到老鄉家裏做思想工作,講述封山禁牧、退耕還林、舍飼養羊的好處,向農民推薦優良品種小尾寒羊,小尾寒羊是舍養羊,它的飼養方式使農民的工作量變小,在當時買一隻小尾寒羊的羊羔只需幾百元錢,但能賣到2000元的價格,這遠比農民種地划算的多。這逐漸使鄉親們接受了這一政策,處理掉散養羊,飼養小尾寒羊。1999年,國家實施“退耕還林”政策,並補貼退耕還林每畝160元。吳起縣的“退耕還林”之路更加開闊。
獲得了鄉親們的支持,路固然要比之前好走很多,但是真正的考驗才剛開始。由於吳起乾旱的自然條件和長期受損的植被狀況,樹木成活率極低。草木成活率在墑情好的時候可達到70%,墑情差的時候,只能到20%-30%,因此,想要讓草木保存下來,必須進行反復補植。於是,從1999年到2007年,吳起“退耕還林”工作進行了長達近八年的植被恢復期。由於沙棘便宜、成活率高、耐寒性好的優勢,在這一時期,吳起選擇用120萬畝的沙棘開啟“退耕還林”的新篇章,佔全部林木的90%。
吳起全縣林草覆蓋率達到72.9%(央廣網 王啟慧 攝)
2008年,沙棘12年左右的生長週期所剩不多,加之此時的吳起還沒有經濟林。於是,吳起首先對林分結構進行調整。對沙棘大面積進行砍條帶,(在沙棘林之間穿插種植栽植其他樹種),種植經濟林,山桃、山杏、楸子、蘋果等;根據地勢種植不同樹種:刺槐、油松等;把喬木林、灌木林結合,進行林種結構調整。並且從這一年開始,吳起縣將林權全部返還給農民,收益完全屬於個人。
除此以外,政府把居住偏僻、交通不便、條件落後的農戶,逐步搬遷到“有田、有水、有路”的地方居住,改善鄉親們的生活條件,推進生態自然修復和保護。幾年來,全縣85.5%的農戶搬進了新居。吳起縣鐵邊城鎮農民楊憲春,就是移民搬遷政策受惠的一員。2011年他們全家6口人從海眼溝村搬遷到新區,他説:“以前路不好走,一下雨全是泥土,吃水也是問題。過去的生活條件跟現在在新區根本比不了。”楊憲春和妻子現在都在村委會工作,加上退耕還林的每畝160元的補助,生活收入非常可觀。
吳起退耕還林這一退一還就是17年,從80年代末到現在先後走過了先行探索期、植被恢復期、成果鞏固期、繼續發展期四個時期。全縣的林草覆蓋率從1997年底的19.2%提高到目前的72.9%。從黃河中上遊地區水土流失最嚴重的縣份到擁有退耕還林國家森林公園。誰能想到,漫天黃沙的黃土高原不見了“黃”,卻只見全縣被鬱鬱蔥蔥的“綠”緊緊環繞在懷中。
群山環繞的吳起(央廣網 王啟慧 攝)
與自然的和解,帶來的是從生活環境到生活質量的諸多提升。在實施退耕還林之後,農民有了可靠的糧食供給,剩餘更多的勞力可從事多种經營和副業生産,增加收入,退耕還林錢糧補助到戶。農民從退耕還林中受益,加快了脫貧致富的步伐,1997年農民人均純收入僅887元,2015年則達到了11376元。
吳起縣退耕還林辦主任劉生亮描述過去的吳起“山是黃的,水是渾的,人是窮的,”而現在的吳起“山是綠的,水是清的,人是富的。”確實,站在毛主席指揮“切尾巴戰役”的杜梨樹下俯瞰吳起,環繞這座小縣城的已不是黃土高坡的漫天泥沙,而是大片大片的青山和洛河流過的河水,這片綠色是吳起百姓新長征的勝利。
現在的吳起“山是綠的,水是清的,人是富的。(央廣網 王啟慧 攝)
離開吳起的前一天,天下起了小雨,混著林木的清新,全然沒有過去下雨後嘴裏、頭髮裏混著沙土的景象。我知道,在這片土地,是該對黃土高坡説一聲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