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
大會師,那片星群不能忘
(一)
1936年10月的一天晚上,緊急集合號突然響起。
紅軍戰士們急忙爬起來,提著槍向外跑。隊伍集合後就順著去會寧的大道跑步前進。
待到東方發白,戰士們登上了和會寧只隔一條河的北山坡,會寧城的全貌出現在眼前!站在高處的同志們忽然喊起了口號:“紅軍大會師萬歲!中國工農紅軍萬歲!”
大家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都涌到山頂。只見二、四方面軍的先遣部隊,浩浩蕩蕩地從東南方向的大道上走來。
不知誰説了一句:“我們也下去和他們會師吧!”這話就像一道衝鋒命令,一下子把大傢伙“推”下山去。
……
硝煙遠去,長河依舊。
80年後的今天,當我們再次齊聚會寧,仿佛看到了當年紅軍在會寧城歡慶勝利會師的動人場面,也仍能從這片土地散發的厚重感中體味到那段苦難輝煌的歲月。因為,這裡的每一寸,都曾是見證者。
作為網絡媒體“走轉改”採訪團的一員,當我站在會師大橋的一端,歷史與現實在此刻對接。昂首挺胸,向前邁進,好像遊走于歷史隧道中,要和當年的戰士們相會。一步又一步,我們迎向他,他們走向我。
(二)
據説,當年周恩來向毛澤東請示三軍會合的地點。在聽到“會寧”這個提議後,毛澤東興奮起來:“會寧,好地名,好地名啊!會寧,會寧,紅軍會師,中國安寧。古人雖然起了一個好名字,可人民仍然沒有安寧,現在三軍一會合,人民就會得到安寧。恩來,這個地名很有含義,仿佛遠古先人就是為我們今天紅軍三支主力部隊在此會師起的啊!”
這段故事有沒有演繹的成分不好確定,但多少在暗示,歷史的選擇往往是冥冥之中的事。
當我們採訪團一行列隊走在會寧大道上時,道路兩旁好多當地民眾在圍觀。紅軍留下的團結勝利的“會師精神”,被會寧軍民始終視為建縣興縣之本,他們的精神土地是富裕的。
曾經,有近7萬名紅軍將士在會寧境內戰鬥生活過。懷著對紅軍的深情厚誼,這裡的人民全力支援紅軍。為了解決西渡黃河的造船材料及其他軍需物資,會寧人民拆掉了僅有的木房、門窗、老人的棺木板等木料,支援紅軍造船,可以説“會寧是條魚,馱著紅軍過黃河”。
而如今,會寧這條“魚”的標誌性的建築會師紀念塔變“矮”了。
以前的會寧縣城街道狹窄,道路泥濘,除了幾棟三四層的樓房,幾乎全是低矮的平房。一進會寧,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會師紀念塔,因為這是會寧的最高建築。而今,昔日“首先映入眼簾的高聳入雲的會師塔”越來越隱藏在了高樓之中。
一座有故事的城,頗有些年歲和綿長的掌故,她的過去不能忘。
(三)
丈夫參加紅軍走的時候年僅25歲,剛結婚便告別了妻子李鳳琴。
妻子苦苦等待,切切地尋覓著,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可是,5年、10年、22年過去了,哪還有丈夫的音訊!
1958年秋天的一個黃昏,有人找到了李鳳琴,他用顫抖的雙手掏出兩張紙片來,一張是丈夫的烈士證,一張是丈夫長眠之地的草圖。
丈夫是年僅33歲就在河畔鎮的慢牛坡狙擊戰中壯烈犧牲的紅31軍93師師長柴洪宇,來人是柴師長當年的警衛員王樹堂。
等白了頭,等老了身軀,等來的卻是噩耗!烈士證上三個流血的大字,深深戳進李鳳琴的心臟,她感到天旋地轉,肝腸寸斷!
但也就是在那張發黃的草圖紙上,李鳳琴終於知道了丈夫的下落,知道了會寧,知道了慢牛坡。
1936年10月,紅軍會寧會師期間,同國民黨軍隊發生過6次較大的戰鬥,有1800多名像柴洪宇一樣的紅軍指戰員在會寧留下了寶貴的生命。
曾經看過一段對老紅軍康立澤的專訪,當記者問他作為一個紅軍老戰士,最難忘的是什麼時,老人家説是眼睜睜看到身邊的戰友倒下去——長征途中有一戰叫包座戰鬥。那一仗打下來,雖然殲敵5000余人,但傷亡也很大。康立澤所在的268團2營6連犧牲了30多人,三分之一啊!在過雪山草地途中,看到熄滅的篝火灰燼的四週躺著一圈凍死的戰友屍體,這也使他終生難忘。
會寧會師塔的塔名“中國工農紅軍第一二四方面軍會師紀念塔”是由鄧小平同志親筆題寫的。18個遒勁有力的大字,是會寧會師最具權威的證明,但這個題詞沒有署名。1986年5月13日,鄧小平為紀念塔題寫完塔名之後沒有署名落款,當工作人員提醒他時,鄧小平沉思良久,意味深長地説:“我是代表當年參加長征的幾十萬紅軍將士題寫的,他們大多都犧牲在長征路上了,有好多人連名子都沒有留下,我就不落款了吧!”
不面對歷史就只能背對未來。
翻開長征的歷史,可以發現這樣一組令人震撼的數字:據美國著名記者斯諾統計,紅軍一共爬過了18條山脈,其中 5條終年冰雪覆蓋;渡過24條河流;經過11個省份;佔領過62座城市;突破10個地方軍閥組織的包圍。
正是這無數的犧牲、艱苦的行軍,才使紅軍主力轉移到主宰中國命運的最前沿。
我們有責任紀念那些為了這個國家、這個民族英勇獻身的烈士們,讓烈士紀念碑、英雄紀念塔不僅矗立在廣場上,更矗立在我們每個人的心中。
在偉大的歷史事件中,匯聚在一起的那片璀璨耀眼的星群,永遠不應在歷史的風濤中沉沒……
(四)
20日上午,會師塔前莊重肅穆,大家向英烈獻上朵朵黃菊。而從北京出發前往蘭州集合的那天恰巧又是“九一八”。
犧牲和屈辱像一根被壓抑許久的彈簧,註定會成為日後飛黃騰達的優勢。
前幾天,天宮二號空間實驗室在甘肅酒泉衛星發射中心發射成功。微博上,“@東風快遞員”的一條博文火了。文中説,其實早在20多年前,我國就一直努力申請加入國際空間站計劃,卻被美國以防止航天技術擴散的理由拒絕。於是,我們只能白手起家。天宮二號成功發射了,我們也完成了空間站建設的第一步。我們只想對那些曾經輕視我們的國家説一句:謝謝你們當年的不收之恩,最終把我們逼成了你們最害怕的樣子!
如今,神州大地早已換了人間。
今天的中國,早已重新回到了世界舞台中央,也已經有足夠能力捍衛主權和領土完整,説“不”的底氣越來越足,凝聚力和向心力更是今非昔比。中國的發展無人可擋。
(五)
1935年秋,千里隴原,秋高氣爽,黨中央和毛澤東同志率領紅一方面軍主力曆盡艱辛,到達紅軍長征的第10個省份——甘肅。其中有一個細節,當中央紅軍到達陜北時,有三個分不清,即男人女人分不清,拐杖和槍分不清,衣服顏色分不清。
又過了一年。1936年10月,當三支九死一生的紅軍最終在寧夏一個叫同心的地方緊緊相擁時,在他們面前,再也沒有克服不了的艱難險阻!
毛澤東説,長征一完結,新局面就開始了。的確,在經歷了那麼多歷練後,艱險依然存在,但克服不了的艱險不存在。
採訪團乘車去往山間各個村莊採訪的路都是繞也繞不完的盤山道,陡峭危險,但始終沒有任何一個人掉隊。同樣,在高速飛奔的中國列車上,我們每一位都是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