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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紀錄片需要屏蔽內心”
長江商報:你的一位朋友曾説,《幼兒園》是你走向成熟的一個標誌性片子,它讓紀錄片這株大樹花開另外一枝,讓你走出了長期偏愛小感覺、小情調的迷宮。
張以慶:也不是什麼小情調,個人體會不同罷了。這些紀錄片,在表現形式,思考的東西以及題材上不一樣。只不過《幼兒園》這部片子可以讓人更容易接受。如果説成熟的話,可以這麼説。但在創作經歷中,每個人都不一樣,有可能是遞進的,但不能保證每個人的每一步都是前進的。
長江商報:有很多人認為你的片子包含了很多主觀性的成分,尤其是《英和白》,有人還説這部片子體現了你很頑強的主觀意識。
張以慶:人的欣賞方式、寬容度不同,有些人會傾向於用老的經驗去欣賞、評判。可現在,紀錄片已走向了內心,走向形而上。因為意識也是客觀存在的,包括心理、溫度、味道等。就不能再用傳統的記錄過程,而應採用通感的方式,用另一種方式錶現出來。
其實,《英和白》在國外的接受性更好一些,很多人可以透過這部片子看到自己。至於那些説我主觀性強的人,並沒有透過片子去看。再説了,做一個片子,導演從頭至尾都客觀存在,明明在場,為什麼非要説自己不在呢?有人喜歡假設自己不在場,其實這也只是拍攝手法的問題,並不重要。
紀錄片,要用個性去體驗本質
長江商報:你傾向於拍什麼題材的片子?
張以慶:有文化價值的題材都可以做紀錄片,包括審美、思想以及人文價值等。我個人還沒涉入史料類紀錄片,覺得個人長處不在這裡。但紀錄片還是要表達人,不可以分得那麼機械,也需要一些象徵、含蓄的手法引發思考,這樣好看也耐看。
紀錄片要體現一種文化功能,並不是娛樂功能。其實,在這樣一個粗糙的社會,並不需要像好萊塢大片那樣,追求感官刺激和震撼,人都需要有一些柔軟的手去撫摸心,撫摸情感、情緒。
長江商報:拍片中,你是什麼狀態?
張以慶:拍紀錄片,一個人待著,是一種功夫,需要屏蔽內心。只有進入這種非常態的狀態,切斷社會聯絡,排除其他干擾,也才能保持精神集中,激情地保持思考的連續性。其實這也是自然産生的,就像談戀愛一樣,當你喜歡上一個人時,你的全部心思會集中在對方那裏,在這種激動狀態中時,就會有排他性,甚至茶飯不思。就像創作,也是需要保持這種狀態,不可能再去打麻將什麼的。我在這期間,吃東西也比較簡單,泡麵、速凍水餃之類的。
拍片要習慣於“非常態”
長江商報:拍紀錄片需要進入一個人的生活,就如我們面對採訪對象,有一種矛盾心理。那你怎麼看這種責任和傷害?
張以慶:對他們來説,這是一種侵擾和掠奪。但我們是真誠的,善意的,非商業性的去記錄有價值的東西。《英和白》中,英死了兩年了,但通過紀錄片的記錄,幫它留下了一份珍貴的記憶,是永恒的,也算是對被記錄者的一種補償,對被記錄者而言,也是有價值的。不過利用了別人,不能得意洋洋,應該將這種傷害降到最低程度。
長江商報:有沒有哪部片子刪除了一些你原本很想保留的東西?
張以慶:我覺得每次剪輯都是恰到好處,也不覺得刪掉什麼心疼。之所以心疼,還是覺得“孩子是自己的好”。我剪片子遵循一個原則是“老婆是別人的好”。這時候,就需要找到另外一個自己,代替觀眾,對片子進行苛刻的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