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嵇晨 孫紅娟

    “假設摩根大通的確認為存在做空歐洲的必要性。那麼之前對歐元區的‘放心言論'很可能都是謊言！”

    當“六周時間20億美元”的虧損數字從摩根大通首席執行官傑米戴蒙（Jamie Dimon）口中披露出來的時候，猶如一顆炸彈被扔進本就不平靜的湖水中，整個金融市場為之震動，直觀可見的是當日多家美國銀行股價大跌，在目前關於此次交易的細節尚未完全曝光之時，一片譁然背後充斥著爭議、質疑和潛在關聯效應可能引發的恐慌。在這件事情上，摩根大通需要解釋的問題還有很多。

　　被低估的可怕性風險

    早在今年4月，戴蒙曾在摩根大通2012年第一季度財報分析師會議上稱，關於“倫敦鯨”交易員布魯諾伊克希爾（Bruno Iksil）的報道完全是小題大做；話音落下未滿足月，上週五戴蒙語氣誠懇地承認賭輸，“這是一個糟糕的驚人錯誤”。

    伊克希爾因4月份重倉建立大筆頭寸攪亂債券市場而被稱為“倫敦鯨魚”，受其重倉行為影響，債券市場市值曾一度達到10萬億美元。但之後，由於經濟走弱，此類債券價格朝不利於摩根大通的方向變動，該公司因此遭受嚴重衝擊，其建立的衍生品頭寸大都處於虧損狀態。摩根大通的備案材料顯示，去年12月31日，伊克希爾的團隊約有3500億美元的投資證券，約佔摩根大通總資産的15%。

    受“倫敦鯨”拖累，向來投資風格穩健偏保守的摩根大通首席投資辦公室（CIO）旗下一個以對衝風險為初衷的交易組合，投資虧損金額飆升至20億美元。

    上週四的備案材料顯示，一季度摩根大通投資銀行部門的“在險價值”幾乎翻了一倍，從上年同期的平均8800萬美元增至平均1.7億美元。

    聞風而動的全球三大評級機構很快作出反應。繼上週五美國股市收盤之後，惠譽發表聲明將摩根大通評級從AA-下調至A+，原因是其20億美元的虧損可能導致流動性緊張，對摩根大通自身的風險嗜好、風險管理結構、公司執行和監管方面等工作均發出質疑，警告可能還將進一步下調摩根大通的評級；數小時後，標準普爾把摩根大通展望從“穩定”下調至“負面”，矛頭依然對焦風險策略問題，質疑其過於複雜的風險控制和避險策略存在缺陷，而且在執行和監管方面非常糟糕。

    儘管戴蒙在電話會議中強調，這筆在6周內虧損達到20億美元的交易仍然出於對衝風險的避險目的，沒有違反沃爾克法則，只是違反了戴蒙法則。但據公開媒體報道，美國參議院永久調查委員會主席卡爾萊文（Carl Levin）卻發表聲明認為，摩根大通式的巨大虧損再次證明銀行所説的“避險”交易通常是高風險的賭博。

    受此交易損失影響，摩根大通下調了對CIO的業績預期至虧損8億美元，受摩根大通交易巨虧的影響，摩根的股票價格下降5.5%，其他美國一些大型銀行的股價也出現下跌。花旗集團(Citigroup)跌幅約3.8%，富國銀行(Wells Fargo &Co.)跌幅約為1.7%，美國銀行(Bank of America)跌幅約2.7%。

　　事關“看多歐洲”的真實謊言？

    在等待更多交易細節披露的同時，質疑情緒的確在迅速蔓延。

    據此前消息，這筆把“華爾街無冕之王”的摩根大通推向深淵的交易，是由首席投資辦公室（CIO）交易員伊克希爾在債券市場大規模建倉，錯押經濟復蘇形勢建立空頭頭寸，大幅拋售企業債CDS合約産品，造成巨虧。由於“倫敦鯨”的盛名在外，當駐倫敦的伊克希爾大手筆建立空倉頭寸的同時，有報道指出，債市上多名對衝基金已經“嚴陣以待”，展開與其對賭架勢。

    CDS是投資者為公司債持倉購買的金融保險，當公司債違約時可以獲得賠償，或者有投資是通過購買CDS來押注公司債違約。

    美國對衝基金網站ValueWalk在近日文章中表示，有參與對賭的基金經理透露該交易中有大部分操作是針對歐洲市場，並稱分析信貸衍生品交易核心Markit CDX.NA.I.G.9中I.G.9指的是意大利CDS曲線，懷疑“摩根大通看空意大利，對衝策略很可能是針對歐洲風險敞口”。

    有趣的是，該文章指出，在今年初的達沃斯經濟年會上，戴蒙曾公開表示，希臘主權債務違約對銀行機構的影響幾乎為零——正如他此前形容“倫敦鯨”押注錯誤只是“茶杯裏的風暴”，對歐洲情況的判斷亦略顯輕率傲慢；再看摩根大通首席代表、國際部門董事長雅各布費蘭克爾（Jacob Frenkel）在今年1月26日的言論，他稱，“我們對歐元區債券的風險敞口達到150億美元左右，但即便在最糟糕的情況下，摩根大通還是會安然無恙。”

    “既然已經對‘最糟糕的情況'有所準備，摩根大通增加歐元區風險敞口又怎麼會巨虧？”文章直指，“表面看起來是‘倫敦鯨'的操作失誤，但他為什麼會做這個交易決策呢？現在根本沒有人知道誰在內部發出決策和指令！”

    “假設摩根大通的確認為存在做空歐洲的必要性，”ValueWalk毫不客氣地指出，“那麼之前對歐元區的‘放心言論'很可能都是謊言！”

　　美國銀行業的“關聯效應”

    隨著市場關注度日益提高，相信會有更多的事實在未來被披露出來，同時市場盛傳，由於該交易發生時間點恰逢美國監管部門決定要加強對銀行自營交易管理的敏感時期，摩根大通很可能接受監管部門的新一輪復查，再次挑戰監管機構的容忍底線。

    一位美國投行人士對記者表示，如果所有評級機構都對美國銀行業的風控能力産生質疑，這會對銀行持有的金融衍生品規模、資金鏈造成負面影響，社會輿論和監管機構也會更加緊張，美國銀行業可能面臨繼金融危機後更嚴酷艱難的生存壓力。

    此外，彭博近期文章提出，摩根大通CIO投資的交易風險和投行部門不相上下，到底是對衝還是自營交易值得質疑，如果被定義為自營交易的話，那麼的確很可能推動美國證交會修訂推進“沃爾克法則”改革和實施，對限制美國銀行業自營交易再下重管，影響波及整個銀行産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