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饑餓是每天必須面對的現實
面對來訪的印度《經濟時報》記者,56歲的阿斯霍克 卡迪談起了自己的創業經歷,嵌著鑽石的金戒指隨著他的手勢熠熠生輝。
“我的父親在孟買當過鞋匠,現在你還能在孟買的西特拉托基附近看到他栽的那棵樹。當年他常在樹下為人家修鞋。”阿斯霍克 卡迪説。
印度中部馬哈拉施特拉邦桑格利區名為“派德”的小村子,是卡迪成功的起點。他小時候,這裡不通電,沒有清潔的飲用水和足夠的食物。更重要的是,他是一名“達利特”。在印度的種姓制度中,這是一個“不可接觸”的賤民階層,處於印度社會最底層。
儘管面臨著種種苦難,父母還是把聰明的卡迪送進學堂,而他總能用好成績讓每日為填飽肚子發愁的父母臉上綻出笑容。老師們很喜歡卡迪,尤其喜歡他那優美整潔的字跡。接受印度《經濟時報》採訪時,卡迪展示了他保存多年的作業本。
對卡迪和他的5個兄弟姐妹來説,饑餓是每天必須面對的現實。“你們知道餓著肚子睡覺是什麼感覺嗎?”卡迪笑著問《經濟時報》的記者,“有一次我從磨坊拿麵粉回家,當時正下著雨,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剛磨好的麵粉泡了湯。回到家,母親責備了我,然後難過地説家裏什麼吃的都沒有了。我永遠忘不了這件事。”
小時候的辛酸事不止這一樁。卡迪説,冬天天冷,他家沒有足夠的被子。晚上,他和兄弟姐妹們互相擁抱著入睡,這樣就不會那麼冷了。
苦難的經歷讓他養成“怪癖”
“賤民”身份是卡迪接受教育的絆腳石,班上的婆羅門種姓男孩在梵文這門課上比他有優勢,因為他們從小就跟隨父母參加各種宗教儀式,這些儀式常常用到梵文。起初,卡迪的梵文成績在班裏排不上名次,但他不斷努力縮小與同學們的差距。讀10年級時,他的梵文成績是班裏的第一名。
求學路上,總有好心人幫助卡迪。1972年,卡迪的家鄉發生饑荒,一名好心人每天給他足夠的食物。有一次,一位老師看到他穿著破褲子參加考試後,給他買了一套新衣服。
苦難的經歷讓卡迪養成了一些“怪癖”。工作閒暇,他喜歡在指間轉動一支綠色鋼筆。這支鋼筆已經伴隨了他40年,是他花3.5盧比(1印度盧比約合0.12元人民幣)買的。卡迪給它起了個外號叫“巴布魯”。“只有巴布魯可以在我的自傳封面上書寫。”他説。
而他的辦公桌上有五六支萬寶龍(微博)筆。他買這些筆總共花了50萬盧比。
高中畢業後,卡迪來到孟買投奔舅舅,打算靠打零工儘快攢出進入醫學院的學費,但經濟窘迫的現實讓他不得不放棄理想,轉而學習收費較低的機械工程。為此他痛哭了一場。
1975年,取得機械工程學位的卡迪進入印度海軍在孟買的馬扎岡造船廠工作。1984年,他被派往西德進修。回國後,他很快結了婚。
1992年,卡迪的舅舅去世,留下4個未出嫁的女兒。突然的變故、經濟的壓力激發了卡迪創業的激情。1995年,專門建造海上鑽井平臺的DAS離岸工程公司成立了。“DAS”是卡迪三兄弟名字的首字母。卡迪説,辦公司的錢是他多年的積蓄,他沒向人借一分錢。
對工程質量的要求近乎苛刻
DAS的第一單生意來自卡迪的老東家馬扎岡造船廠。一名承包商接了船廠的一項工程,中途卻不想做了。船廠前總裁、印度海軍退役軍官奈爾把這樁總額為1820萬盧比的生意介紹給卡迪。奈爾現在是DAS的一名顧問,他説卡迪是一個“果斷且努力工作的人”。
卡迪則説:“我從以前共事的人那裏得到了很多幫助。”。
大家樂於幫助卡迪,因為卡迪對工程質量有著近乎苛刻的要求。坐在辦公室裏聽下屬彙報不是卡迪的風格,在馬扎岡造船廠長期處於工作一線的經歷讓他更傾向於親眼查看工程的進展,任何一個問題都難逃他的“火眼金睛”,他的下屬因此對工作不敢有絲毫馬虎。
嚴格的管理換來了客戶的信賴和口碑。DAS的老客戶——印度國家油氣公司(ONGC)執行總裁蘇布拉馬尼亞姆表示,他和卡迪認識七八年了,“他在業內具有良好的聲譽,大家都樂於與他合作”。
目前DAS正在和ONGC就一項工程轉包合同進行洽談,該工程的主承包商是印度第四大私營集團公司愛薩。蘇布拉馬尼亞姆説,主承包商“考慮到DAS的良好記錄”,“拐彎抹角地建議”由DAS簽下這一合同。
當被問到在合作時是否有種姓方面的考慮時,蘇布拉馬尼亞姆的回答是:“生意就是生意,簽訂合同時我們根本不會去考慮對方的種姓。”
除了ONGC,DAS的老客戶還有澳大利亞建築巨頭雷頓、韓國現代公司、英國天然氣集團印度分公司等。
“我只相信能力”
由於經營有方,卡迪的事業不斷發展。2010至2011財年,DAS的營業額達14億盧比,簽訂的合同金額達55億盧比,業務範圍從海上拓展到陸地,在孟買等城市建造過街天橋,並在孟買買下800多畝海灘,準備在此建造印度首個私人碼頭。
目前DAS擁有4500名員工。與印度很多家族企業不同,卡迪不願讓家族成員進入公司。有一次,一個外甥找到他,要求他安排一個職位。這個外甥遊手好閒,卡迪拒絕了這一請求,並説“我只相信能力”。
目前卡迪在DAS工作的“自家人”,只有負責目標管理的哥哥達塔和負責人力資源的弟弟蘇雷什。蘇雷什是印度人民黨馬哈拉施特拉邦議員。卡迪説,他的公司能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脫穎而出,弟弟的政治身份起了一定的作用。
“在一項合同簽訂前,競爭對手想盡辦法互相打擊。這是一場貓鼠遊戲,有時我扮演貓的角色,有時,我只能演老鼠。”卡迪笑著説。
接下來,他嚴肅起來。他説,要想在商業競爭中取勝,努力工作、愛國是必不可少的道德規範。“如果連這些都做不到,你拿什麼和別人競爭?”
競爭對手對卡迪的職業道德表示認同。“海豚”離岸工程公司CEO普拉卡什 馬凡卡説:“我曾在一次新聞發佈會上遇到卡迪,我們對對方都很尊重。他對DAS的管理很有一套。”
不願計算自己的捐款額
雖然自身是“達利特”,但卡迪不會有意識地雇用不能勝任工作的“達利特”,在4500名員工中,只有不到1%的人是“達利特”。卡迪認為“達利特”應該提高自己的技能,去競爭更好的工作。
為了讓與自己同樣出身的人過上體面的生活,DAS公司發起了名為“能力建設”的工程,幫“達利特”掌握各種工作技能,迄今為止已對1000名“達利特”進行了培訓。
在卡迪的計劃中,DAS還要建造學校和醫院,他還在家鄉買下600畝土地。當被問及這是一項商業決策還是個人行為時,卡迪只是説,這是“自然循環”。
卡迪按照母親的意願,把村裏那座寺廟翻修一新。當初這座寺廟不準“達利特”進入。
卡迪不願計算自己的捐款額,但他估計,他為家鄉捐了大約500萬盧比。
斜靠在BMW530的座椅上,卡迪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他説:“你知道嗎,多年前我曾在一座國際機場遇到特蕾莎修女。她去世後,我到她的床邊追思。”
説到這裡,卡迪發動汽車,駛向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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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種姓制度
印度11億人口中,82%為印度教徒。種姓制度主要存在於印度教中。
種姓制度將人從高到低分為4個等級:婆羅門、剎帝利、吠舍和首陀羅。婆羅門即僧侶,從事文化教育和祭祀;剎帝利即武士、王公和貴族等,從事行政管理和戰爭;吠舍即商人,從事商業;首陀羅即農民,從事農業和各種體力勞動。
除了上述種姓,還有一種被排除在種姓外的人,即“不可接觸”的賤民階層——達利特。
印度獨立後廢除了種姓制度,但種姓制度對印度社會仍有很大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