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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落石出”、“兩個海平面”,周其仁以一個獵人的耐心和敏銳,以趣味的詞彙,剖析著紛繁複雜的經濟世界。
他讓人聯想到另一個著名的明星經濟學家:郎鹹平。只是,與郎鹹平不同,央行貨幣政策委員會委員、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主任、長江商學院經濟學教授、現任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院長,這一長串的頭銜,為周其仁戴上了主流經濟學者的光環。在周其仁的“東莞時間”裏,所呈現的,也並非陰謀論和迎合心態。
“2012中國在宏觀上不會有太大問題,挑戰在微觀層面!”他説。
談中國今年經濟形勢
2012年挑戰主要在微觀層面
記者:作為能夠影響貨幣政策制定的經濟學者,請您分析下2012年的經濟形勢?
周其仁:2012年的中國形勢,宏觀上不會有太大問題。8%、9%的GDP增長速度,3%到4%的通脹率。
宏觀上有很多牌可以打,法定準備金率還有21%,大型國有銀行100塊錢中有21塊錢存在央行,如果降低準備金率,可以放很長時間。財政政策有餘地,結構性減稅已經減了,問題是要落實。
另外,中國還要繼續推進改革。中國的改革政策有很大的餘地。
我的看法是,2012年中國的挑戰主要是在微觀層面,就是怎麼應對貨幣購買力下降,各個地區、各個行業、各個公司、各個家庭情況不同,要針對自己的情況,採取正確的對策。
談中國股市長期走勢
記者:如何看待中國股市長期走勢,2012年到2015年大方向如何?
周其仁:現在股市已經非常低迷,這麼大一個國家,這麼高的儲蓄率,整個經濟增長指數這麼好,就股市這麼糟。
但你放長一點看,也不完全難理解,因為你看2006、2007年一波,一年半時間上證指數從1000點上升到6200多點。
所謂的危機要靠時間來消化。當初股市吃虧的記憶還在,股民看到風吹草動,就不信任它。
我不認為股市永遠這樣。股市有沒有剩餘的錢?有沒有優秀的企業?這兩個是基本面。
很多批評,認為中國有很多不對的地方。但中國還是有很多優秀的企業,尤其以深圳來看,好的企業形成了氣候,會帶出更多好企業。東莞這次沒有時間好好看,但我相信也有一批好企業。
另外中國有很高的儲蓄率,有很多的資源,有很高的流動性,中國股市的基本面我是相信的。
問題是這個市場建設還要投入更大的力量,要把基本規則搞好。
中國債權還沒有發展得非常成熟。債權是硬的,是“水落石出”的那塊石頭;股市是軟的,沒有契約文明,股市的繁榮是很不容易的。
記者:中國股市應具備什麼樣的條件才能具備上升通道?
周其仁:給力的條件,就是官方、民間、社會一起來建設,建立投資者信心。
為什麼這兩年炒房很厲害,很大程度上是不信任股市,他買一個房至少有一堆磚,股票不知道最後是什麼東西。
我們要通過契約,通過信任,通過市場規則,通過所謂的公開,從這些方面把市場激活,使股市更加可靠。
我上次見到尚主席(現任銀監會主席尚福林),他講了一句話:“你長遠一點看,中國股市從無到有,從鄧小平那個年代才有的,從無到有,中國的指數到了2000多點,每年平均多少點,跟美國比比看,美國所謂牛市也是這個指數。”
長遠來看,中國的事情也不是説今天就做得很完善。今天你看什麼都不完善,但是你長遠一點看,看基本面,看未來,看趨勢,再把方方面面的力量放進去,我們未來的股市還有得一搏。
看基本面,未來股市還有得一搏
談政府與市場的關係
政府不能扭曲資源配置
記者:歐美及中國,包括東莞都非常重視戰略性新興産業,在發展戰略性新興産業過程中,如何處理政府與市場之間的關係?如何處理新興産業與傳統産業延續的關係?
周其仁:日本追趕美國的時候,通常舉著發展戰略性新興産業的旗幟。有前車之鑒,後發國家有時候會看得明白:你哪個東西能做得好?
但要非常當心,政府依靠稅收,這筆錢沒有人追求它回報,再加上我們是任期制政府,今天在這裡喊一個口號,明天就走了。我了解到的情況是,東莞幾任主政領導任職接得還比較好。其他很多地方今天換一屆,明天又換一屆,今天説打東,明天又説打西,我們的政府組織形式的優勢發揮得不好,反而儘是折騰。
政府在發展戰略性新興産業時還需要提防一點。舉個例,日本那麼強的國家始終沒有造出民用大飛機,據他們的負責官員説,日本大飛機的傾斜政策搞了幾十年,把最能説會道的人都搞來了,整天圍著政府爭取資源。但這些人不一定是最能做事的人,最後大飛機也沒造出來。
因此,政府要注意體制機制,社會當中各種人都有,有的人比較扎紮實實地做事,有的人是浮在上面,非常能説。産業政策最怕的就是把能説的人都動員起來,讓資源落在他們手裏,天天編口號。最後,像日本一樣,還是沒有大飛機。
作為一個後發國家、後發地區,在産業追趕中,政府比走在前面的國家要更多地發揮引導作用,這是可以的,但政府不能讓資源配置發生扭曲,要讓資源把最優秀、最能做事的人結合在一起,再使成本降低,最後才能夠實現得最好。
談製造業如何發展
製造業持續發展得有升級的能力
記者:有一種説法,歐美國家所謂的金融危機的根本還是在於製造業的缺失,並判斷後續歐美國家這場經濟危機會將持續一段很長時間,這給中國一次機會,因為中國是一個製造業大國,特別東莞是一個製造業中心。
周其仁:製造業要持續發展,第一,你要有升級的能力,升級不能脫離實際,要跟你的人工、收入、工資增長水平相適應,收入的提高跟生産率的提高之間要平衡。
你説的對歐美的判斷也是主流判斷,認為歐美的危機會持續很長時間,不死不活,搞不好會變成某種程度的日本模式。這種可能性是有的。
但至於中國,困難不是靠開會就可以解決的,最後要靠企業家找到突破點、找到創新點。
我們也希望歐美還會有這樣的力量,就像它過去一樣。事實上,在危機當中,美國的産品在危機當中還是要排隊購買,比如蘋果手機、IPAD,美國的創新能力並沒有消失。
目前來看,政府的債務危機、製造業在全球面臨通而不平的壓力,確實會使發達國家面臨比較大的壓力。現在全球化試著往回走,貿易保護主義抬頭,壓力不在中國和印度這些國家,倒是走在前面的發達國家,高處不勝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