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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東商城CEO劉強東:我為電商狂

發佈時間:2011年08月04日 11:13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東方企業家》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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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王勇 李志剛 劉長江

  NO.1 劉強東 京東商城CEO 37歲

  The New Idol

  我為電商狂

  一方面,他強悍、偏執、激進,被視為“要速度規模不要命”的草莽之徒;另一方面,他又奇妙地擁有直率、誠信、謹慎、保守的公眾形象。劉強東,儼然已經逐漸成為繼柳傳志、馬雲之後的新生代商業領袖。

  文:王勇、李志剛、劉長江 圖:李冰

  “沒有新的語言,也沒有新的方式,沒有新的力量能夠表達新的感情;不是什麼痛苦,也不是愛較勁,不過是積壓已久的一些本能的反應??”

  這首《時代的晚上》,是崔健1998年推出的第四張專輯《無能的力量》中的主打歌曲,也是一個時代的抒情在快速淪落的證據之一。認識在增長,浪漫在消失;經驗在增長,天真在消失;抒情雖然失落了,但那是依附在一個已經死去的舊世界上的抒情;新世界的抒情,要等到這個世界被充分地認識和感受之後,才能變濃、釀久、蒸發、新生。

  就在這張專輯推出的同一年,24歲的劉強東離開了工作兩年的日資企業,在中關村租下櫃臺,從賣刻錄機起步開始自主創業。13年之後,雖然京東尚未上市,但劉強東依然稱得上功成名就,儼然是繼柳傳志、馬雲之後的新一代商業領袖。

  而最具爭議的,是他謎一般的形象。一方面,他強悍、偏執、激進,被視為“要速度規模不要命”的草莽之徒;另一方面,他又奇妙地擁有直率、誠信、謹慎、保守的公眾形象,一次次賭對了市場,以至於有媒體直接將其形容為“雙面劉強東”。

  “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事實上,雙面只是表象,真實的劉強東始終一以貫之。他隻身站在時代的交界點上,背負著截然不同的新舊兩個商業時代的投影。崔健那首《時代的晚上》,在相當程度上可視為理解他性格密碼的一把鑰匙。

  接下來,《東方企業家》帶你認識一個鮮為人知、充滿新生代特色的劉強東。

  近乎笨拙的“與眾不同”

  “中關村很多商家最大問題是什麼?老有暴利的概念,老想在哪兒拿一個五千萬單子,掙兩千萬。我們創業至今,從來沒有暴利的概念,就是細水長流、薄利多銷、規模為首,這是老祖宗教的,我一直堅持這個原則。”

  在形容自己性格時,劉強東用了“執拗”二字,“只有第一,沒有第二”。比如考大學,“我是農村出來的,初中同學大部分選擇了考中專或中師,但保送我也不上,我一定要上大學,而且一定要在北京或者上海,別的城市我也不去。”

  1992年,他如願以償,考入人民大學社會學系,來到了一直嚮往的北京。但很快發現自己對本專業並沒有多少興趣,反倒對新興的計算機技術心儀不已。為了學習編程技術,他天天趕公共汽車跑到研究所搶佔機位,把90%的大學時間花在了編程上。早在大學期間,他就通過技術接了不少社會上的項目,賺到了很多零花錢,並成為校園內最早使用大哥大的學生之一。據説,直到2008年,北京還有一家不小的飯店用的是他當年編寫的收費系統,京東最早的ERP系統也是他自己寫的,自認為“在第一代程序員中還算是比較出色的”。

  大學畢業後,劉強東加入了當時一家如日中天的日資企業——日寶來福,先後擔任過銷售、物流、IT等多個職務。1998年,他從日寶來福離職,在中關村租了一個櫃臺,開始自己的創業生涯。如今,在互聯網上查詢日寶來福的信息,所看到的最後一條新聞發生在2000年,題目是《日寶來福潰敗如泥,傳銷神話一去不返》。

  這段經歷,日後劉強東雖不刻意隱瞞,卻也很少提及。如今已無從了解,他從中學會了什麼,但他確實從創業之日起,就顯示出了一些近乎笨拙的“與眾不同”。1998年,是一個被大宣傳、大策劃的暴力營銷所統治的年代,典型如史玉柱——正是從這一年起,他開始策劃腦白金的市場推廣,開啟了巨人的復興之路。但劉強東卻反其道行之,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選擇了一條當時看起來很笨、很傻、很不“商業”的發展之路。

  他成為了中關村第一個明碼標價的商家,儘管這讓他初期差點無法生存。“沒有錢、沒有人、沒有渠道、沒有客戶、也沒有技術,更重要的是——沒有人相信你。”劉強東將那段日子形容為人生最艱難的日子,但也令他至今引以為傲。

  “那時我堅持做好兩件事:一是明碼標價,薄利多銷,二是做好服務。但初期很難得到客戶認同,很多客戶砍不下價格,扭頭就走,但三個月後情況好了很多。走了的客戶陸續都會回來,因為他們逐漸發現我標得價格非常合理。這樣口口相傳,客戶慢慢多了起來,我也就一個櫃臺、兩個櫃臺、四個櫃臺這樣發展起來??”

  同樣在這一年,阿裏巴巴網站正式推出。身為馬雲日後最重要的競爭對手,此時的劉強東尚未進入互聯網領域,但他已經借此發現了誠信的價值、低價的魅力。幾年後,他淋漓盡致地發揮了這些感悟。

  低價!規模!

  “小時候,我就覺得父母的商業模式做不大。那種作坊式的方式,永遠只能駕駛一條船,區別不過是把40噸換成80噸,再換成120噸。他們為什麼不創辦一個船行,來賺租船的費用?那是我小時候的夢想,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有幾百條、上千條船,而且都在海裏。我曾經跟父母講過,但他們聽完後笑著説,這孩子瘋了??”

  劉強東是江蘇人,太爺爺、爺爺、父親世代經營航運,從徐州買煤炭運到州,再從揚州買瓷器運回徐州。從小學四年級起,劉強東就經常跟著父母跑船。多年以後,他以另外一種方式實現了這個夢想,只不過,他的大海是互聯網。

  像馬雲一樣,京東在某種意義上也是由“非典”成就的。2003年,非典型肺炎在北京爆發,當時劉強東經營得順風順水的生意一下跌到了谷底。當時劉強東已經擁有12個店舖,害怕員工因為工作感染非典,一下子全關閉了。與此同時,中關村所有IT産品的價格直線下降,降幅高達30%—40%。短短21天,劉強東虧掉了800多萬元人民幣,佔其資金總額的三分之一。

  “當時大家都覺得,SARS至少要鬧半年到一年,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用不了兩個月我們就全完了。”劉強東坦言,當時他做的是類宏圖三胞模式,原計劃在2010年開到300家-400家店,SARS完全打亂了原有佈局。

  但一次無意中的嘗試挽救了劉強東。在一個IT人常去的技術論壇,他抱著試試看的心態發了一個賣産品的帖子,最開始無人問津,但深知他為人的版主以自身信譽為其擔保,公開揚言:“在中關村,劉強東是我認識的唯一不賣水貨的商人”,再次讓劉強東的生意火了起來。

  “可以説,如果沒有SARS,就沒有今天的京東。” 深知誠信價值的劉強東,在見識到互聯網的威力後,做了一個近乎破釜沉舟的決定——關掉佔生意90%的線下門店,全力發展線上業務。到2004年京東成立,初期僅有36名員工。

  儘管劉強東也內心打鼓,懷疑自己的決策是否真的正確,但他確實發現了電子商務和傳統渠道的商業本質。“兩者的採購運營並無本質區別,但傳統零售運營效率相對難以控制,商品的銷售預測非常難做,此前我們嘗試過兩三年,但預測效果一直不太好。”

  在他看來,互聯網上的所有創新模式,説穿了不過兩種:或提高交易效率,或降低交易成本,二者必居其一,新的商業模式才能成立,否則所有的創新都沒有意義。零售強調規模效益,有規模不是萬能的,但沒有規模是萬萬不能的。與利潤相比,低價和規模才是京東首先應該追求的東西。

  這讓劉強東走上了一條外人看起來極為“瘋狂”的擴張之路。剛開始沒有量,京東只能讓出利潤,這是一個極為痛苦的過程,“別人賣內存賺10元,我只賺1元,甚至要賠錢。早期想跟品牌廠商直接合作,他們都不願意,甚至有些廠商的分銷商、代理商都覺得我們太小,不願意合作。我們也不著急,我們繼續努力,量翻兩倍,如果還不行,那我們再翻兩倍。到我們佔市場10%以上份額時,他不談也得談,我不找他他也得找我。”

  “殺頭的生意有人做,賠本的買賣沒人做,但京東當時就能做到進貨價2000元/臺的冰箱,1980元/臺賣出去。”好樂買總裁李樹斌,時任京東競爭對手搜易得的技術總監,對劉強東當年的擴張手段記憶猶新。當時中關村有很多家小快遞公司,既給京東也給我們送貨。連他們都説,劉強東是個瘋子,京東那家公司早晚完蛋。但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京東一天天發展壯大起來,反倒是類似搜易得這樣強調運營利潤的公司垮下去了。而且,“幾年後,那些小快遞公司,也全部完蛋了”。

  李樹斌坦言,劉強東教會了他很多東西,也讓他在創辦好樂買的過程中少走了很多彎路。“他讓我懂得了衡量企業家最重要的兩個標準:一個是戰略,一個是魄力。劉強東的戰略很簡單,就是正品、低價、規模第一、渠道為王,同時他有魄力堅持到底,既不封閉試聽,也不受任何外界因素干擾,只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這讓京東在沒花一分錢廣告費的前提下,獲得了每月10%以上的增長,但同時也讓劉強東的資金鏈到了崩潰邊緣。2006年底,今日資本集團總裁徐新首次見到他時,正是劉強東最缺錢的時候。

  “京東當時的流動資金非常緊張,工資都發不出來了。當時他已經談好了另外一個基金,合同都簽了,對方承諾給他500萬美元,但由於京東是虧損的,最終拿到手的只有100萬美元。我們談了兩天,在香格里拉聊到淩晨2點,他要200萬美元,結果我給了他1000萬美元,而且他説什麼價就是多少。剛簽了框架協議,就給了他200萬美元的貸款,一部分用來從上一家基金手中贖回股權,一部分用作流動資金。”徐新回憶説。

  兩個因素打動了徐新。一是數據,月增長高達10%;二是誠信,京東當時非常小,做賬請的臨時工,企業的ERP系統是劉強東自己設計的,財務也並不規範。但抽查京東的存貨和現金,發現每一筆都對得上。此外,她發現京東團隊從心底裏相信、尊重劉強東,既忠誠又有執行力。

  “老劉很有本事,平時不愛説話,關鍵時刻很有煽動力。”徐新回憶説,比起缺錢,劉強東更缺的是人才。京東當時老員工的工資是5000-10000元,這個價格很難招到很好的人,但劉強東堅持認為新員工的工資不能超過老員工,即便能力出眾也不成。“比如陳勝強,我們給小陳畫了張大餅,他去跟老劉談。老劉談了很長時間,把工資砍了一半還多,現在小陳是京東的財務總監。我先後給他引薦了幾個人,他都有本事把工資降低50%—70%,但大家真的願意相信他,也相信他承諾的期權。”

  投資人喜歡劉強東,是因為他大局觀好,執行力強,既講原則又很靈活。“當他發現1萬元的人確實比2000元的人好用,就會立刻去市場找人才;他不喜歡公關,但當他發現品牌的威力和營銷的影響後,他能迅速調整自己,不因個人好惡耽誤公司發展;而且他比較喜歡用戶體驗,經常看用戶體驗、回信,這些掌握得很好。” 徐新表示。

  天時地利人和齊備,京東開始以年增長300%的速度痛苦而瘋狂地生長。電腦、手機、數碼産品、大家電??,京東的經營品類持續擴張,相應的倉儲物流建設也隨之展開。“一天一萬單,倉庫保管員腿都跑細了,只能漲工資;配送跟不上發展速度,客戶投訴越來越多,最後發展到連電話線都不夠,只能將呼叫中心搬到宿遷。辦公室也一直在搬,一次只能管個半年左右??”

  “過去造就一個10億美元級的公司,需要三代人,中國是把這段歷程濃縮在幾年之內。劉強東的壓力很大,頭髮都白了,蘇寧做到100億規模用了多久?京東的發展對劉強東的意志力、心胸和管理水平都是極大的考驗。”徐新告訴《東方企業家》,劉強東一直在缺錢,“京東的成長超過我們預期,我們給過他四五次過橋貸款,2008年金融危機,很多已經談好要投京東的基金紛紛反悔,他壓力大到睡不著覺。但我們還是相信他,又給了800萬美元。我以前投過網易,也遇到過困難的時期,所以我相信堅持的力量。”

  但京東也不斷從誠信中獲得回報。京東副總裁孫佳明講了惠普的例子。2007年,與傳統代理商有倍數差距的京東與惠普建立了直接合作關係,惠普看重的並不是京東的規模,而是京東出售的都是正品,而且自帶發票。

  15億美元的世紀豪賭

  “迄今為止,世界上還沒有發現任何一個模式,或者任何一家公司,在為消費者創造非常大的價值,卻永遠賺不了錢。所以我一點都不擔憂盈利的問題,現在不賺錢,是因為我們還太小,或者説我們現在的服務還沒有做好。”

  2011年4月,劉強東通過微博宣佈,京東正式完成C輪融資,總額高達15億美元。而早在2010年,京東的年銷售額已經達到102億元,佔中國自主式B2C市場(不包括基於C2C平臺的B2C)銷售額的近1/3.而按照劉強東的估計,到2013年這一數字將提高到400億~500億元。

  看起來,京東正處在上風上水的發展階段,但隨著企業規模的擴大,劉強東越來越吸引公眾的注意,有關京東融資“不是大贏,就是大輸”的評論也甚囂塵上,口水仗也越來越多。

  噹噹網總裁李國慶堅持認為,京東高達300%的年增長率是不理性的。“京東高增長的關鍵,是它能夠容忍虧損率超過毛利率一倍,但這樣換來的市場份額是不可持續的。中國的 3C市場有1萬億元規模,蘇寧、國美分佔1000億元和800億元,京東只有100多億,一點議價權都沒有,蘇寧易購用價格砸你,人家進退有餘。京東又該如何?”

  劉強東承認,蘇寧國美能拿到比他低3%左右的進貨價。但是,“國美、蘇寧3C類的庫存週轉率是京東的幾倍,運營成本也是我們的兩三倍。如果將其線上商城剝離出來單獨運營,那他們跟京東相比完全沒有優勢。”

  他同樣對“燒錢論”提出了反駁。“大家確實都在燒錢,但錢有兩種燒法:一種是燒在市場上,砸廣告,燒了就再也回不來了;另一種則像京東一樣,把錢燒在倉儲、物流、信息系統方面,變成了有價值的固定資産。實際上,我們現在只要停止投資,馬上就能盈利。但我們選擇不停地追加投資,只有這樣才能將消費體驗做到最好。”

  在2013年之前,京東要投入5億-7億美元,建設名為“亞洲一號”的亞洲最大的電子商務物流中心,並在信息系統方面投入6億美元左右的研發費用。劉強東認為,一旦“亞洲一號”建成,不但會大幅提升用戶的消費體驗,也讓其物流成本大幅降低,“僅北京市場就將下降32%”。甚至,京東可以像亞馬遜一樣,向其他電子商務公司提供出租物流服務。

  2011年3月,京東正式向品牌廠商開放,平臺分成成為劉強東的又一筆利潤來源。此外,劉強東還計劃推出自營、自主品牌産品,京東已經在江蘇宿遷承包了近2000畝土地,計劃推出自主品牌的無公害大米。

  真正令他擔心的,是京東快速擴張帶來的文化衝擊。2011年5月18日,京東員工正式突破萬人大關,預計到2013年將增長至3萬人。高速的擴張,讓京東老員工的比例急劇下降,早期全員持股的策略越來越難以為繼。如何樹立新的 凝聚力?

  解決這一切,需要有共同的價值觀和強勢的企業文化,而這才是劉強東真正擔憂的地方。據悉,京東已經成立了一支專門的團隊構建企業文化,而其核心則是他提出的“誠信、客戶體驗和激情”。

  不過,京東畢竟還是一家尚未盈利的公司。15億美元的世紀豪賭、300%的增長速度、創業文化的被稀釋、從“輕公司”向“重基因”的轉型,還有電商泡沫化的隱憂、納斯達克對中國企業的誠信質疑,以及逐漸成為行業眾矢之的所背負的壓力,都是劉強東所面臨的艱巨挑戰。

  京東目前的高速成長掩蓋了潛在的問題,但一旦速度降下來呢?

  但無論如何,劉強東已在相當程度上被公認為中國新生代商業領軍人物,也深刻地改變了一個行業,為消費者帶來了真正的實惠。接下來要探討的可能性,是劉強東是否會成為繼柳傳志、馬雲之後的新生代商業偶像?

  至少,我們希望是。

  諸神已去,平凡永生?

  昨夜和一些友人聊天,一同學説恭喜你們殺死了太平洋數碼城,驚愕!其實不是京東們革了他們的命,而是他們自己!捫心而問,他們做了多少偷梁換柱勾當?賣了多少水貨假貨?暴打了多少客戶?這是因果報應!——劉強東

  業界流傳著這樣一個段子:騰訊年會,馬化騰演講完,一大幫工程師留下來和他繼續狂歡;百度年會,李彥宏講完一大幫女生留下來了;京東年會,劉強東講完一幫農民工全留下來了和他繼續對話——因為有工作機會,可以送貨。

  除了對民工一詞表示不喜歡,因為“他們是在風雨烈日下、同樣靠自己努力而生存的兄弟姐妹們”,劉強東頗為認可這個調侃。2011年2月,他登上了中文版《福布斯》封面,文章標題是《劉強東:下一個馬雲》。

  無論這樣的評價是否經得起歷史考驗,但劉強東展現出來的氣質確實與前幾代大有不同。

  中國商界曾有“五代企業家”的説法,但事實上,真正得到公眾認同的企業家群體只有兩代。一代是以柳傳志、任正非、張瑞敏為代表的40後、50後,另一代是以馬雲、李彥宏、馬化騰、張朝陽等為代表的60後、75前。

  而出生於1974年的劉強東,則在有意無意之間被視為正在崛起的新商業偶像,75後新生代企業家的領軍人物。

  柳傳志是第一代企業家的代表,是公認的教父級企業家。“要有理想,但不要理想化”是這一代的告誡,他們普遍有濃厚的家國意識、把經營企業看成是報效祖國的一種方式,對私德的要求很高;他們善於從軍隊和毛澤東身上汲取管理智慧。在企業裏,他們是君、是父、是師,甚至是神。他們信奉集體主義,相信“小我”要服從“大我”。

  馬雲是第二代企業家的代表,他們能夠理解上一代的家國情懷,但有了更多的對“自我意識”的理解。他們結合了精英與草根的雙重氣質——比如馬雲,既登著三輪車自己送過貨,也能與孫正義、楊致遠這樣的世界級商業領袖用英語直接對話;他們也洗腦,也強調類似“倒立文化”之類的形式主義,但他們開始強調誠信、透明,開始取消那些宏大的空洞的口號和標語,同時開始強調關愛員工(比如騰訊設立安居基金,投10億元為需要首次置業的員工提供免息住房貸款);他們曾經反抗規則、隱忍規則,但現在已在相當大程度上在行業內制訂規則,偶爾也會違反規則;他們仍有君、父、師、神的一面,但更多強調的是夥伴、合作、團隊,只不過這種團隊並不見得很職業化,更多帶有“四海之內皆兄弟”的武俠文化遺風。

  但劉強東們卻顯示出一些截然不同的新特點。柳傳志們淡化政治,卻讓公眾始終有背景深厚的感覺;馬雲們遠離政治,卻讓人們有意無意地感覺到中國企業家們缺了點什麼;劉強東們很難説已經真正形成氣候,但確實已經讓人看到新鮮的、充滿公民氣象和自我意識的新生代企業家雛形。

  與前兩代企業家相比,劉強東顯得不善言辭,略顯沉悶,缺乏讓人激動的傳奇性,並且坦言:“如果不是因為工作原因,我不願意跟媒體打交道。”

  接受採訪時,他言辭尖銳、態度誠懇,氣場卻給人一種強大的疏離感,似乎時刻需要有一個自己的單獨空間,與人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但這個看起來有些羞澀的人,公眾形象卻異常強悍。他利用微博,與噹噹李國慶的隔空開戰,發圖展示自己“砍掉了李國慶的長尾”;在遭出版行業聯合抵制時,他放言平生最恨“封殺”二字,“請圖書部門同事把這些出版社記下來,他們的圖書永遠4折!”;因為嫌費率貴(是快錢的4倍),他棄用支付寶,兩個月內上線自有支付系統,目前和銀聯合作的無卡支付已經上線;就連融資時,所有融資人都得接受京東一口價報價,據説李彥宏投1億美元佔股不超1%,而劉強東多次公開直斥百度“作惡”,絲毫不給人情面子。

  這個看起來張牙舞爪的公眾形象,劉強東並不喜歡,因為其實“我一直是個溫柔、簡單的人”。

  他從不炒股、賭博、買彩票和玩遊戲,因為他相信一切都可以規劃、可以通過行動加以改變。他曾發明過一種名為“五星自我管理法”的工具,五個角分別是價值、感恩、慾望、誠信和拼搏,五星的中間寫著“堅持”,五星外面寫著“平衡”。

  他喜歡釣魚,喜歡開越野車,最喜歡騰空躍起那一瞬間的感覺。他定期要越野,開車穿越沙漠,還曾經因為開車太瘋傷過腰,“因為他説需要釋放壓力,壓力太大了”(徐新語)。

  融資時,他堅持要個人掌握超過50%以上的投票權。但他同時又是一個極為放權的人,經常扔下公司,花一兩周時間在各地越野,“下面人還挺歡,幹得很有激情”。

  他似乎從骨子裏強烈贊同“工作是為了生活”,並且認為80後、90後追求享受、追求公平天經地義,是合理的。“京東很少談什麼軍事化,企業就是企業,跟軍隊是完全不同的價值訴求。我們激勵員工,在精神上注重的是關懷和培訓,同時重視員工的物質需求,沒那麼多忽悠。京東員工的收入分兩種,現金+股票,現金收入在行業內是中上水平,如果算上股票,京東待遇最好!”

  但他還有另外一面。2008年汶川地震,他帶了一個越野車隊奔赴災區,路上曾經遇見塌方,隊長嚇跑了,但他堅持開到了一線救人。他關注微博打拐,反抗行業潛規則,還總是管不住自己,對物流、土地等政策以公民身份發言。

  與前兩代企業家相比,劉強東們顯得更平凡、更親和、更自我,也更講究生活方式。

  這種“自我”,並非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也非我行我素、一意孤行的一時意氣,更多的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在張揚自我個性時共同承認的普世價值。就像劉強東的“不關注競爭對手”,也許只是忠於自我,並非目中無人。

  儘管媒體依然習慣用強悍、領袖、傳奇等傳統“大詞”去形容他們,儘管他們在各自的公司中仍是毫無爭議的絕對核心,但如君、如父、如師甚至如神的一面正在離他們遠去。他們不需要是教父、不需要是導師、不需要是戲子、不需要是政客,只需要你是稱職的老闆、和善的兄長和普通的公民。

  隨著諸如牛根生、黃光裕、唐駿式的商業偶像神話接連破滅,劉強東式的新生代們逐漸開始浮出水面。

  他們跟我們一樣善良,一樣有夢想、有激情、有獨立的價值觀,一樣拒絕洗腦、拒絕説教、拒絕欺騙,一樣普普通通上學、普普通通工作、普普通通創業,然後成功。他們不再經歷大起大落,不再默默忍受潛規則和壟斷的傷害,能夠有獨立的話語權正常發聲,能夠跟我們一起建設一個正常的公民社會。

  劉強東會不會是這個人?不知道,他還沒有完全用無可質疑的商業成功證明自己,但他至少已經讓我們看到,做生意並非“無姦不商,無商不姦”。誠信、透明、合作、共贏也許見效慢,但一定會換來真正的成功。

責任編輯:王琰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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